寢殿的門開了一個小縫隙，兩顆小腦袋從里頭鉆了出來，看向夙滄墨離開的方向。
“小識，你父皇這是怎么了？”姜小淵一手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的看著遠處。
夙遙識微微抿唇，面上一片冷凝，緩緩搖頭：“我也不知道。”
“真奇怪，你父皇很少會來這里，這個時間點更是奇怪。”姜小淵直起身子，轉身往回走，還不忘捂嘴打個哈欠，“困死了，現在回去還能再睡一會兒。”
夙遙識定睛看了一會兒，這才關上殿門，轉身朝著寢殿內走去。
姜小淵刻意放慢腳步，等待夙遙識跟上來，忍不住小聲嘀咕：“方才可真是嚇壞我了，剛剛去了趟茅廁，就發現你父皇朝著寢殿走來，還以為他是來抓我的。”
“父皇怎么可能會抓你呢。”夙遙識幾步跟上姜小淵，聞言不禁啞然失笑，下一瞬卻心生擔憂，“父皇似乎心情不佳，也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饒是被那些大臣們煩的時候，夙遙識也沒有見過父皇這般模樣。
難不成是因為……
夙遙識眸光微凝，心中生出一個猜測，他輕抿唇角，一言不發的上了床。
姜小淵接連打了幾個哈欠，沒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耳邊響起平緩的呼吸聲，夙遙識卻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
在床上躺了小半個時辰，夙遙識依舊無法入睡，輕手輕腳的下了床，穿戴好衣裳之后，離開寢殿。
此時正是早朝的時候，夙遙識有心去找李公公詢問一下情況，只得在養心殿外尋了個隱蔽的地方等候。
不多時，夙滄墨帶著李公公從遠處走來，快步進入養心殿。
夙遙識察覺到，父皇的情緒似乎還是很差，那濃濃的不悅已經在臉上表露了，更不必說李公公此時的模樣，格外的小心翼翼，顯然是生怕再惹父皇生氣。
他黑黝黝的眸子緊緊地盯著養心殿的殿門，心中卻在細細思索。
能將父皇氣成這副模樣，定然不是那幫大臣們干的，那便只有兩個可能，其一便是姜貴妃，其二便是江先生。
夙遙識垂下眼瞼，心中已經有了定奪。
等待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夙遙識這才從藏身的地方出來，朝著養心殿走去。
他的身份在皇宮中自然是無人敢阻攔，夙遙識制止了宮人的問安，徑直朝著李公公所在的位子走去。
好在李公公此時并未進入殿內侍候，倒是給夙遙識提供了便利。
李公公垂頭候在殿外，面上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全然不像往日那般輕松自得。
“李公公。”夙遙識在李公公不遠處站定，視線瞄向養心殿內，片刻后收回視線，小聲喚道。
李公公正沉浸在憂愁之中，忽的聽見輕聲呼喚，他下意識以為是哪個不長眼的小太監，擰眉正欲開口訓斥，卻見夙遙識站在不遠處，他頓時驚了一下，即將脫口而出的那些話也趕忙逼了回去。
“太子殿下，您怎么來了？”李公公絲毫不猶豫，快步靠近夙遙識，臉上已然恢復成往日笑瞇瞇的模樣，只是眉宇間依舊殘存著一絲憂慮，“可是來見陛下的？”
“不是，我是來找你的。”夙遙識微微搖頭，開門見山的詢問，“李公公，你可知道父皇昨夜去做了什么？”
李公公臉上的笑意散去，面上被憂愁占滿，他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老奴也不知道具體是怎么回事，只知道陛下昨晚去見了江先生，不知道二人發生了什么事，快天亮的時候，陛下帶著一身怒氣回來，老奴至今都不敢和陛下講話。”
果然是和江先生有關。
夙遙識垂眸陷入沉思之中，難不成父皇與江先生吵架了？
正當此時，李公公朝著夙遙識湊了過來，為難的詢問：“太子殿下，您如今已經到了這里，不如進去見見陛下？”
李公公將希望寄托在了夙遙識的身上，在這個皇宮中，唯有夙遙識有機會撫平夙滄墨的怒火。
“我？”夙遙識的思緒被拉回，他下意識抬眸看向李公公，恰好撞上李公公滿是祈求的眼神。
夙遙識有些猶豫，畢竟他也有些害怕這副模樣的父皇，但是接收到李公公的祈求，他最終還是應了下來。
“太好了。”李公公松了一口氣，緊繃的身體都放松下來，臉上的笑意也恢復了些許，“既然如此，那老奴便去為您通報一聲。”
說著，李公公便要轉身進入殿內。
夙遙識見狀，趕忙將李公公攔下，面色嚴肅道：“李公公，你得告訴我，昨夜父皇為何去尋江先生，回來之后又發生了什么？”
聞言，李公公只能就此止步，壓低聲音一五一十的交代：“江先生近些時日都在調查京中剛剛發生的那樁案子，陛下不放心，便派人跟著。”
李公公話音忽然頓住，他覺得這句話中的信息似乎有些太過了，垂眸偷偷地瞄了一眼夙遙識，見夙遙識沒有任何反應，他才繼續開口。
“昨夜陛下收到了暗衛傳回來的消息，臉色大變，匆匆離開。”想到昨夜的事情，李公公就一陣頭疼，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直到天快亮了，陛下才回到養心殿，老奴自是看出了陛下的心情不佳，但是卻不敢開口，只能伺候著陛下上早朝。”
提及早朝，李公公面色微變，緩緩搖頭：“偏偏今兒個有人不長眼，非要撞上來，陛下本就心情不好，就此砍了兩個人。”
夙遙識一言不發，靜靜地聽著李公公的講述，直到李公公的話音停了下來，他才緩緩開口：“那你知道父皇昨夜為何急著出去嗎？”
“老奴不知曉。”李公公微微搖頭，與夙遙識解釋，“暗衛傳回來的是信，老奴并沒有資格查看，不過依陛下昨夜的神情來看，可能是江先生出事了。”
“江先生出事了？！”夙遙識雙眸微瞠，聲音頓時拔高，語氣中充滿了掩蓋不住的驚慌。
李公公猝不及防被驚了一下，連連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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