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未曾見過有人會罵自己不是東西，姜小淵抿唇憋笑，抬眸看向夙滄墨，卻見夙滄墨面色嚴肅的模樣，瞬間便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
夙滄墨下意識隆起眉頭，不知是他那句話戳到了姜小淵的笑點。
察覺到夙滄墨審視的目光，姜小淵連忙收住笑，找補道：“抱歉，叔叔，我只是覺得您罵的太對了，我爹的確不是個東西。”
說到這里，姜小淵話鋒一轉，抬眼無辜地看向夙滄墨：“不過，關于尋找我爹的事情，叔叔還是去找我娘商量罷，我只是一個小孩子，我娘去哪兒我就去哪兒，我左右不了我娘的決定。”
“是嗎？”夙滄墨意味深長地看向姜小淵，眸光在他的臉上停頓數息，才緩緩收回視線，“說的確實有道理，朕應當和你娘談論此事才對。”
說著，夙滄墨眸光漸深，唇角的笑意漸漸散去，不急不緩地站起身來，領著李公公向外走去。
目送著夙滄墨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姜小淵的心情莫名好了許多，他顛了顛手中的短劍，隨手便挽出了一個漂亮的劍花。
從東宮出來，夙滄墨的神色比之先前還要冷淡，周身的氣息更是讓李公公不免眉頭一皺。
李公公回想著方才兩人的對話，不得不說姜小淵實在是太大膽了，就連太子殿下都不敢那般與陛下講話，恐怕是某一句話惹到了陛下。
躊躇了許久，李公公的腳步下意識加快了些許，稍稍靠近夙滄墨，他小心詢問：“陛下，您還要去看太子殿下嗎？”
“待小識放學了再去吧。”夙滄墨淡淡地應了一聲，忽的腳步微頓，側眸看向李公公，似是漫不經心般的吩咐道，“待會兒派人去查一查江一一的底細。”
“是。”李公公下意識應下，走了幾步之后心生不解，他回想著從前，心中有所確定，猶豫了一下，詢問道，“陛下，先前在荊州的時候，便查過一次江先生，那時并未查出有何不妥。”
夙滄墨眉心微皺，冷聲道：“朕說的是江一一的底細，包括她從出生起便發生的事情，最重要的是江一一一直要找的那個男子，也務必要將那人的消息查出來，朕要的是事無巨細。”
“老奴多嘴。”李公公忙抬手打了下自己的嘴巴，不敢再多言一句。
與此同時，宮門處，一個小太監隨著采買的車隊出宮，不久便偷偷摸摸地離開車隊，轉而朝著另一側奔去。
順利地進入左相府，小太監被接應的人帶到了左相的書房內。
“大人，陛下昨夜將鳳儀宮收拾出來，安排一個姑娘住了進去。”小太監一五一十地將昨夜打探到的事情告知左相。
向來喜怒不形于色的左相猛地抬頭，眸底劃過一道詫異之色：“你說什么？”
見狀，小太監只好再重復一次，還不忘補充一句：“而且，住在鳳儀宮中的那個姑娘，似乎就是最近與太子殿下玩兒的極好的那個小公子的娘親。”
左相雙眸瞇起，身子靠在椅背上，細細地琢磨著這件事情。
早在姜小淵隨著太子進宮之后，他便查清楚了姜小淵的底細，分明就是那個令人厭煩的“江先生”的兒子，當時他并未在意，卻沒想到事情竟然發展到了如今的這個地步，那個姜小淵非但一直不曾離開東宮，皇帝居然還讓太傅教導姜小淵，這是一個平民百姓該有的待遇嗎？
而且任他怎么想，也沒有想到那個所謂的“江先生”竟然是一個女子！
皇帝將人安排在鳳儀宮是什么意思？難不成是打算將她立為皇后？
想到這一點，左相覆在扶手上的手指驟然收緊，用力到指頭關節泛白。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面色難看，眸光一轉，看向面前低垂著腦袋的小太監，“皇帝可還做了其他的事情？”
“確有一件事。”小太監猶豫了一瞬，遲疑的開口，“昨夜那個姑娘進了鳳儀宮后不久，李公公便帶著許多的賞賜進去，但是很快就出來，奴才無法進入鳳儀宮，故而不知道里頭究竟發生了何事。”
又是鳳儀宮，又是大批的賞賜，難不成夙滄墨當真對那個“江先生”生出了感情？
左相眸光漸深，不大敢相信這件事情，他先前也有見過那個“江先生”，不說她的長相如何，單單那黑如鍋底的臉便讓人難以直視，皇帝的品味竟然這般獨特嗎？
想到這里，左相輕嘖一聲，又隨意問了那小太監幾句，便安排人將小太監送出了府。
書房內只余左相與管家二人，管家安靜地候在一旁，左相則倚在椅背上，闔上雙眸，細細地思索著方才得知的事情。
幾息之后，左相微微抬手，將管家招至跟前，淡聲吩咐：“好好去查一查那個江先生，看看她是如何出現在皇帝的面前，又是為何進了宮，將所有的事情都查清楚，再來稟報。”
“老奴這便派人去查。”管家微微頷首，直起身子打算離開，卻被左相攔下，他低眉垂眼，將抬起的腳放下，不解詢問，“大人，您還有何吩咐？”
“此事不急，先放一放也行。”左相緩緩睜開雙眼，眼角微斜，睨向管家，“你說，皇帝此舉乃是何意？是真的打算將那個可惡的仵作送上中宮之位，還是給朝堂做個樣子？”
事關一國之母的大事，管家也不敢多加議論，他沉吟片刻，才含糊的應道：“大人，莫說那江一一的身份，只說她已經成過親生過孩子，即便陛下當真想要立那江一一為后，朝中官員也定然不會同意。”
“朝中官員？”左相輕捻手指，冷嗤一聲，“你看皇帝像是個在意朝中官員想法的人嗎？”
被左相這么一問，管家立刻便想到了前些年被莫名砍了腦袋的那些臣子，甚至有一位閣老都被陛下當著滿朝文武的面拖下去斬了首，倘若陛下真的下了決定，怕也是不會在意官員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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