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早在拿到信的時候，心中便有了數，此時見著陛下眉頭輕皺，他動了動唇，默默地退向一側。
夙滄墨將信取出，一目十行看下去，越往下看，眉頭皺得越緊，直到看完最后一頁，他將信件扔到桌上，冷聲道：“查了半個月，就查到這么點信息？與朕先前讓你查過的有何區別？”
這信中有三分之一的事情便是夙滄墨與姜亦依相遇之后發生的事情，而在此之前的信息，只湊夠了四張紙，還都是一些無用的信息。
夙滄墨簡直要被這封信氣笑了，他抬手捏了捏眉心，緩緩吐出一口氣。
“陛下，這，這應當……”李公公干巴巴的支吾了好久，也沒能說出個所以然，小心翼翼的說道，“老奴先前去查的時候，也覺得甚是奇怪，江先生仿佛是忽然間出現一般，能查到的只有五年以來的消息，這之前的完全查不到。”
“……”夙滄墨捏著眉心的手頓住，眼角微斜，睨向低垂著腦袋的李公公，他扯了扯唇角，“所以，江一一就是個憑空冒出來的？”
李公公不敢多言，但是事實的確如此，他只能硬著頭皮承受陛下的凝視。
好在夙滄墨很快就移開了視線，似是陷入了沉默，許久之后才緩緩開口：“朕知曉了，你下去吧。”
“是。”李公公趕忙應聲，暗自松了一口氣，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夙滄墨垂眸看著桌上的紙張，雙眸微微瞇起，愈發篤定江一一不簡單，定然還有別的身份，否則一個人怎么可能會憑空出現。
與此同時，一個風塵仆仆的人匆匆地進入左相府中，被管家帶著進入書房，遲遲沒有出來。
“你說什么？”左相眉頭緊皺，臉色陰沉，“本官派你出去這么多日，你竟只查出了這么點消息？”
“大……大人，大人恕罪。”男子慌忙跪下，身子微微顫抖，“這……小的實在是查不出來，那江一一藏得太深了，而且，她第一次出現的時候，就是以男兒身出現的，若非先前您說她是女子，小的恐怕都難以知曉。”
左相聽著這話就煩，一口氣上來，他抄起手邊的折子就扔了過去。
那男子絲毫不敢動彈，只能任由折子砸在他的額頭上，甚至都滲出了血跡，也只是顫顫巍巍的跪著，避都不敢避。
“真是個廢物！”左相眸光冷厲，恨不得將這廢物拉出去喂狗，無能之人還留著干什么。
男子向來知曉左相的狠辣手段，他身子抖得更厲害，連聲求饒：“大人，求您饒小的一命，小的真的盡力了，小的已經將荊州一帶查了個遍，也沒能查到江一一在此之前是什么身份。”
說著，男子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微微仰起頭，仿若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連聲道：“大人，小的此次前往荊州，還發現了一個舉止怪異的人，似乎也是去查江一一的。”
“嗯？”左相的怒氣稍減，凝眸看向男子，“可知曉是何人？”
“這……”男子心虛的低下頭，支支吾吾地應聲，“小的，小的也不知道。”
左相方消去的怒火再次涌了上來，隨手再抄起兩個折子，猛地砸向那個男子，厲聲呵斥：“給本官滾下去，自己領罰。”
那男子手忙腳亂的爬起來，一刻也不敢耽擱，跌跌撞撞地朝著外面跑去。
書房內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左相眸中劃過一道嫌惡，垂眸睨向地上的幾滴血，不耐地移開視線。
平復了片刻情緒，左相坐在椅子上，回想著方才男子稟報的事情，眸光漸深，低聲呢喃：“江一一，江一一。”
嗯？江一一？姜亦依？
當真有這么巧合的事情嗎？他的女兒六年前失蹤，而江一一則是五年前憑空出現，若是將生孩子的時間算上的話，恰好能撞得上。
只是，這個想法只出現了一瞬，便被左相拋之腦后。
他對自己的女兒甚是了解，若是說武功的話，還是有一些的，但是在驗尸醫術這一方面，是完全不通的，即便是有一年的空檔期，也不可能在一年內練就那般高強的手藝。
左相眉宇間滿是不耐，緩緩的吐出一口氣，愈發覺得這個江一一的身上藏著不少的秘密。
“大人，大人，出事了。”管家快步闖了進來，呼吸起伏劇烈，面色難看。
“慌慌張張，成何體統！”左相本來就因為江一一的事情心煩意亂，偏偏管家冒冒失失的闖了進來，更是惹得他怒火蹭蹭往上漲，不耐布滿了整張臉。
“大人，是老奴失態。”管家顧不上旁的，趕忙將正事告知，“大人，您快去看看吧，府內死人了！”
左相對此絲毫不在意，反倒是睨了管家一眼，淡聲道：“就是為了這么一點小事？是不是最近過得太安逸了，連這么一點小事都承受不住，還是如同先前一般，直接扔到亂葬崗。”
“大人，不是，這次不一樣。”管家深呼吸數次，才總算是緩了過來，他咳嗽兩聲，“大人，是世子妃，世子妃死了，死在了咱們府中的湖中。”
“你說誰？”左相總算是坐不住，猛地站起身來，雙眸微瞠，“姜亦薇？”
“是，就是二姑娘。”管家連連點頭，眉頭緊皺著，跟隨在腳步匆匆的左相身后，一邊同他說著方才的事情，“有小廝經過東南角的那片湖的時候，遠遠地瞧見水面上漂著一團紅色的東西，仔細看去，才發現是一具女尸。”
話音微頓，管家喘/息幾下，才繼續說道：“待他們將尸體撈上來之后，才發現死的正是二姑娘，事關左相府與靖王府，那小廝絲毫不敢耽擱，匆匆地朝著這邊跑來，恰好撞上老奴，將事情告知老奴，老奴也趕忙去通知您。”
將一切都聽完，左相的面色愈發難看，許久之后才出聲：“可有通知靖王府？”
“通知了。”管家連連點頭，“老奴知道了之后，便立刻派人往靖王府走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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