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來，他和姜小淵聞到過的奇怪的味道就都說得通了。
正是死尸的味道。
只是他已經許久沒有遇到過死了一陣兒的尸體，所以只是覺得有些熟悉，但是姜小淵不一樣，姜小淵自小跟著姜亦依解剖尸體，對死尸的味道熟悉的很，只是尸體死去的時間太短，所以在短短的幾息之間，難免會聞不出來。
“你說得對。”姜亦依將口罩戴好，贊同地點了點頭，給燕云遞過去一個贊賞的眼神，調侃道，“我還以為你會頭腦混亂，沒想到竟然能將一切都梳理清楚。”
姜亦依的尾音中帶著星點笑意，燕云面色微變，嘴角狠狠一抽，訕訕地笑道：“我之前只是因為怕那些神神鬼鬼的東西，才會表現出那么丟臉的樣子，現在早已經緩過來了。”
“哦。”姜亦依意味深長的應了一聲。
燕云知曉姜亦依可能是不大相信他的說辭，正打算和姜亦依再解釋解釋，忽的聽到一陣輕巧的腳步聲。
“娘親，我來了。”姜小淵舉著一個火把，快步朝著這邊跑來，在稻草人旁邊找了一個合適的位子，將火把插在了地上，“這個位置可以嗎？”
“可以。”姜亦依眉眼舒展，垂眸看著滲出血跡的稻草人。
有了火把的照明，稻草人的模樣更加清晰地映入了三人的眼中。
大抵是因為燕云方才撞擊的力度太大，稻草人肚腹上的稻草頗為凌亂，在一團團的血跡中，姜亦依一眼便看到了一根被血跡浸濕的布條。
她伸手將布條扯下，同布條一同被拽出來的，還有一些碎肉末。
見狀，燕云面色一變，身子微微前傾，語氣中滿含嚴肅之意：“這是……尸塊兒？”
如若是完整的尸體，怎么可能會是這樣？
燕云緊緊抿唇，一時間有些懷疑，他剛剛的推論是不是發生了錯誤。
這些稻草人究竟是怎么分布的？
“的確是尸塊兒。”姜亦依面上無甚表情，將布條放在一側，開始處理最表面的一層稻草。
隨著稻草被拔下來，藏在稻草人腹中的尸塊兒也藏不住，更甚至，其中竟然出現了一只斷手和一個耳朵。
莫說姜小淵，就連燕云都忍不住眉頭緊皺，對眼前的場景有些接受無能。
他不是沒有遇到過碎尸案，但是這樁案子顯然牽扯極廣，這個稻草人是如此，那其他的稻草人又是怎么樣？
燕云心中一沉，盡管已經有了答案，卻依舊不愿意相信。
“娘親，您是要將這些尸塊兒都取出來嗎？”姜小淵面色難看，注意到姜亦依的動作，抬眸看過去。
“嗯。”姜亦依淡淡地應了一聲，手上的動作不停。
得到答案，姜小淵沒有絲毫的猶豫，從工具箱中取出一副手套，主動提議：“我來幫您。”
？？？？
燕云有些迷茫，看著姜小淵已經上手，再看姜亦依沒有絲毫阻止的打算，他不禁有些迷茫。
這是一個六歲的小孩兒該做的事情嗎？
別人家的小孩兒，在這個年紀還無憂無慮的玩兒，看見一只死貓死鳥的尸體都會嚇得不行，而姜小淵都敢直接上手搬弄尸塊兒？
這對母子未免也太……
燕云喉結微動，唇角微微抽搐，干脆也從工具箱中取出一副手套，加入了這個行列。
姜小淵一個小孩兒都動手了，沒道理他就在旁邊看著，本來方才的事情就被姜亦依調侃，若是此時還沒有動作，怕是姜小淵更看不起他了。
三個人的動作極快，約莫半炷香的功夫，稻草人肚腹中的尸塊兒就全部取了出來。
姜亦依對尸體很是熟悉，早前也拼湊過不少的尸體，根據尸體上面黏連的布條，以及某些細小的特征，她將尸塊兒分為了五小堆，這便意味著這些尸塊兒中，是從五個人的尸體中解出來的。
不知不覺間，天邊泛起了魚肚白，三人卻沒有一絲困意，注意力集中在地上擺放的尸塊兒上，還有那個滿是血跡的稻草人上。
“娘親，我們要去其他院子看看嘛？”姜小淵的眉宇間染上了幾分愁意，看著地上殘破不堪的尸體，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這鎮子中這么多人，如果要將所有的尸體都拼在一起，要耗費不少的時間。”
恐怕前夫哥都追過來了，他們還沒有將尸體都拼好。
“可以去看看，但是拼尸體的話，還是交給衙門的人去干吧。”姜亦依對姜小淵的話甚是贊同，她撐著腿站起身來，在原地活動了幾下，麻掉的腳才逐漸恢復正常。
姜小淵也是這么想的，他順手將工具箱收拾好，以備娘親要拿走。
從姜小淵的手上接過工具箱，姜亦依沖著他們兩個揚了揚下巴，“屋內還有兩個包袱，把東西拿上，我們邊往馬車那兒走，邊順路看看其余的稻草人是不是也是這樣。”
正如姜亦依所說，這種案子還是交給衙門辦比較好，雖然被她撞上了，但是她現在還是一個逃犯，自己都要保不住了，哪里還有功夫幫其他人伸冤。
想到衙門，姜亦依的心中隱隱生出一絲不安，總覺得哪里不太對。
這個念頭在她腦中一閃而過，她也沒有繼續想下去。
三人一同朝著來時的方向走去。
因著一路上走走停停，時不時地會進入某個院子中查看情況，待他們走到馬車邊兒的時候，已經過去了足足半個時辰的功夫。
在馬車上休息了一會兒，姜亦依才掀開簾子出去，熟練地拉起韁繩，駕著馬車朝著稻草鎮的牌樓而去。
剛剛接近牌樓，便聽見外頭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姜亦依抬眸眺望，只見一群身著衙門服飾的人快步進來。
雖然姜亦依的確是打算報官，但是并不意味著她想要在這兒見到官兵。
先前被她遺忘的不安再次涌上心頭，甚至比剛才更濃烈，她下意識勒緊韁繩，馬車緩緩停下。
燕云和姜小淵也察覺到了不妥，兩人動作一致地探出身子，眉頭緊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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