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夙滄墨沉默。
他細細回想，先前幾年似乎從未為小識過生辰，不過李公公好似每一年的冬至都會去尋小識，不過李公公好似擔心他會發怒，故而都是偷偷摸摸去的。
其實他早已經知曉了，不過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
卻也只知道這些，至于李公公究竟是不是為小識過生辰，他便沒有關心過了。
夙滄墨一時間心虛，處理野味的速度更快了些，輕咳一聲：“放心，宮里頭有李公公在，他會為小識過生辰的。”
希望如此……
若不然被姜亦依知曉他先前從未給小識過生辰，難保不會對他發難。
也怪他，先前只一味地關注小識的課業。
說到底，還是他覺得沒有必要，他自打出生之后，便從未過生辰，直到登基，才有了每年一次的壽宴，但是對他而言，這壽宴只是一個過場罷了。
如果不是因為這是祖制，他連這壽宴都不想舉辦。
姜亦依倒是不知曉夙滄墨竟然在這短短的一段時間內，想了這么多。
她沉默地坐在一旁，輕嘆一口氣。
心中暗自下了決定，待回到京城之后，她得好好地補償小識，以后每一年的生辰，她都要好好地給小淵和小識過。
夙滄墨極其熟練地處理野味，很快便升起一個小火堆，用樹枝穿過這兩只野味，在火上炙烤。
“你還會這些？”姜亦依從夙滄墨的手中接過那只體積較小的野雞，詫異地看向他，“看上去好似很熟練。”
“年少時，時常會烤著吃。”夙滄墨語氣平淡。
姜亦依卻是一怔，她先前也有聽聞過夙滄墨年少時的樣子，好似過得并不是很好，不受先帝重視。
他此時說的這般輕巧，但是她想，當時的他應該很難過。
若是再說下去，話題便會沉重壓抑，姜亦依及時止住話音，一邊時不時地翻動著手中的野雞，一邊看著姜小淵堆雪人。
她的眼神總是會在不經意間便被那個雪人吸引到，從這個角度看去，雪人的嘴的弧度好似很怪異，越看越猙獰。
“快烤焦了。”手中的樹枝被人拿走。
姜亦依抽回心神，看著烤雞身上某一塊兒隱隱發黑的位置，她懊惱了一瞬。
“給我吧，我不會走神了。”姜亦依欲要從夙滄墨的手中接過來那樹枝，卻被夙滄墨制止。
“不必，我來就好了。”夙滄墨瞥了一眼姜亦依被凍得發紅的手指，眉頭幾不可查地皺了皺，“趁著這火堆，你烤烤手。”
夙滄墨顯然是不會再將那烤雞給她，姜亦依也不與他在這事兒上掰扯，左右那雞也快熟了。
只是，手上沒有事情可做的時候，姜亦依的心神不知不覺間又往那個雪人上面飄去。
“夙滄墨。”姜亦依收回視線，微微蹙眉，目光凝著火堆，“你可否覺得，那個雪人格外的奇怪？”
“嗯？”夙滄墨眉宇間顯出幾分疑惑，“那不是你和小淵堆的？”
“當然不是！”姜亦依心中無語，同夙滄墨解釋，“方才我與小淵出來的時候，這雪人便已經在這兒了。”
“與人差不多高的雪人，起碼得耗費半個時辰才能堆好。”
“我方才已經瞧過了，那雪人大抵是一個多時辰之前堆成的，意味著有人在天還未黑的時候，便已經在這里堆雪人了。”
“而當時的風雪還很大。”
若非當時的風大，夙滄墨肯定會聽見外面的響動。
經姜亦依這么一說，夙滄墨也意識到這雪人不對勁。
在這荒郊野嶺，好端端地出現一個雪人，還是昨夜有人冒著大風大雪堆成的。
怎么想都覺得格外的奇怪。
沉吟片刻，夙滄墨將視線從雪人上收回，“待一會兒吃完東西，過去好好瞧瞧。”
“我在看到那雪人的時候，便覺得萬分怪異，看得越久越是如此。”姜亦依鮮少會有這種感覺，于她而言，好似一種直覺一般，告訴她這東西不對勁。
“你若是不放心，待會兒直接將它砸開瞧瞧。”夙滄墨的處理方式向來都隨心所欲，怎么方便怎么來。
姜亦依點了點頭。
隨著不斷地翻滾炙烤，一股肉香逐漸飄遠。
與三人隔著幾百米的距離處，有一行人正往三人的方向而來。
“本小姐快冷死了，究竟什么時候才能住上客棧？”一嬌俏女子掀開車帷，滿臉不悅地看著跟在馬車旁邊的仆人，“又冷又餓，本小姐隨你們出來，為何要受這種苦難？”
仆人面露苦色，看著前方一片白茫茫，心中忐忑，“大小姐，您趕緊將車帷放下，萬一受了涼，便……”
仆人的話還沒有說完，從里頭便砸出來一塊兒硬邦邦的糕點，女子滿臉怒氣，“好你個狗奴才，好話不說，竟說些壞話，你在詛咒本小姐？”
“大小姐，小的不敢。”仆人被那糕點砸的硬生生地后退一步，額頭頓時泛紅，卻還是垂頭認錯，“大小姐，小的是在關心您，萬萬不敢生出那等心思。”
“諒你個狗奴才也不敢。”嬌俏女子冷哼一聲，眉眼間滿是不耐煩，“究竟還有多久啊，昨夜便說很快就到，這都什么時候了？本小姐被你們拖累得都憔悴了不少，若是爹爹知曉，定然不會輕饒了你們。”
仆人聞言，臉色頓時大變，點頭哈腰，“大小姐稍等，小的這便去問問前面駕車的人。”
那仆人垂頭匆匆地往前走了兩步，和駕駛馬車的人小聲交流。
嬌俏女子回眸看了一眼油紙包中硬邦邦的糕點，咬起來甚至磕牙，她已經吃了兩日這種糕點，實在是吃不下去了。
她就算是餓死，也不會再碰那糕點一下。
剛剛下了這個決定，一絲極淡極淡的食物香味便順著風飄到了女子的面前，在她鼻尖頓了頓，方才散去。
對于許久未曾吃上肉的女子來說，只需要這么一絲淡淡的味道，她也能夠聞出來，不是烤雞便是烤鴨。
“來人！”女子揚聲吩咐，“加快速度往前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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