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爺眸光微閃，沉默了片刻，再次抬眸的時候，面上已經沒有方才那般驚慌的神情，反倒是扯唇笑了笑：“大人，您在說什么？在下聽不明白。”
姜亦依秀眉微蹙，心陡然一沉。
果然，師爺大抵還是有后招的。
從他此時的神情看去，便能知曉他的兒子有極大的可能已經不在寺廟當中了。
他們對這個縣城很是陌生，自然是比不得在這里生活了幾十年的師爺。
若是師爺存心想要將兇手藏起來，那他們即便手底下有再多的人，也無法順利地將兇手找出來。
師爺就是抓住了這一點，且已經摸準了他們不會長時間待在這兒，執意要與他們耗下去。
如此一來，情況于他們而言，便是萬分的不利。
姜亦依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做，才能將兇手揪出來。
肩膀上覆上了一只手，夙滄墨站在姜亦依的身后，抬手間，便有兩個暗衛憑空出現。
暗衛的出現讓整個院子都有了瞬間的騷亂，誰都沒有想到在院子中竟然還藏著兩個人。
衙役們面面相覷，每個人的面上皆是震驚與疑惑。
師爺的神情比之衙役們更夸張的多，他心頭一涼，下意識轉身想要離開這里。
“將他抓住。”夙滄墨淡聲開口，語氣沒有絲毫的波瀾，看向師爺的眼神更是令人覺得渾身發涼。
分明是看死人的眼神。
甚至不需要兩個暗衛一起出手，便輕輕松松地將師爺制住，兩人一左一右地架著師爺，將人扔到夙滄墨的面前。
兩個暗衛絲毫沒有收斂力氣，師爺整個人自由落地，一瞬間好似回到了前幾日，也是摔的無法起身。
耳邊皆是師爺的痛呼，院子中的衙役猶豫著是否要上前將師爺扶起來，卻在看到那兩個暗衛的時候，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心思。
倒是有一個衙役在原地磨磨蹭蹭了許久，欲要趁著姜亦依與夙滄墨不注意，偷偷地溜出去。
還未等他動幾步，其中一個暗衛銳利的目光便鎖定了他。
衙役還未反應過來，暗衛的身影便出現在他的面前，不待他說什么，拽著他的衣領將他拖到了夙滄墨的面前，就扔在了師爺的身邊。
“大人，此人方才似是打算離開。”暗衛低垂著眸子，恭敬地稟報。
夙滄墨的眸光滑到了衙役的身上，衙役心中一驚，哪里還顧得上身上的疼痛，翻身趴伏在地上，連聲解釋：“大人恕罪，小的只是想去喚縣令大人，沒有別的意思，求大人莫要怪罪小的。”
仔細瞧去，這人的身體都隱隱地顫抖，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膽子，竟然還敢往出跑。
夙滄墨看了那衙役許久，直將那衙役嚇得面色泛白，嘴唇動了好幾下，始終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去找縣令？”夙滄墨扯了扯唇角，嗤笑一聲，“倒不如說是去通風報信？”
“大人，小的沒有，小的真的只是想……”衙役一句話未說完，后知后覺他說錯了話。
此時提出要去找縣令，豈不是將師爺與他自己都往火堆里推嗎？
這樣一來，只會讓人以為他是去搬救兵的，實則他也當真有這個想法。
衙役的聲音戛然而止，整個人好似都呆滯了不少。
姜亦依輕嘖一聲，視線從衙役的身上移開，依舊落在了師爺的身上。
師爺比之方才看上去已經好了許多，起碼呼痛的聲音已經快要聽不見，想來是已經緩過來了。
“師爺，你可知包庇該當何罪？”姜亦依居高臨下地看著師爺。
師爺雖是不再痛呼，身上的疼痛卻依舊讓他忍不住倒吸涼氣。
姜亦依以為師爺是還沒有力氣開口，等了一陣兒之后，才確定師爺是根本沒有打算回答她的問題。
她的耐心此時也已經耗盡，更何況是夙滄墨。
夙滄墨從來都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從許久以前對付那些老臣的時候就能看出來。
他分明可以采取溫和的方式，將那些老臣一一解決掉，但是他等不了那么久，也不想和他們周旋那么久，更不想耗費那么長的時間、那么多的精力，寧愿采取冒險的方式，在一夜之間將那些老臣都解決掉。
即便是那些老臣，都沒有讓夙滄墨耗費太多的時間，這個師爺在夙滄墨的眼里更是算不得什么。
“對付這些不愿意開口的人，我的手段多的很。”夙滄墨雙眸瞇起，打量著癱在地上的師爺，又卻是對姜亦依說，“你覺得是將他凌遲？還是直接將人綁到大街上，將那兇手引出來合適？”
這已經是兩個極其保守的方式，若是想要人開口，夙滄墨還有更加殘忍的手段，如果是以前，他定然不會收斂絲毫，只是如今在姜亦依的面前，他還是覺得應當克制著一點，免得嚇到她。
盡管他內心清楚，姜亦依不會那么容易被嚇到，但是他依舊是這么想的。
姜亦依是見識過夙滄墨凌遲的手法的，在那個黑衣人的身上，那手法的確是世上一絕。
她只想了想，便搖頭否定了夙滄墨的提議，“這樣還是不大穩妥，若是將一切都壓在師爺的身上，反倒是讓他有了反壓我們的機會，況且看他這幅樣子，也不像是會說出實話的。”
姜亦依自己就是母親，設身處地地想一想，如果有人想要從她口中得到姜小淵的消息，繼而對姜小淵不利，她就算是死也不會透露出絲毫關于姜小淵的信息。
若是師爺對他的兒子足夠愛護，就算是他們要了他的命，恐怕也不會交代出他兒子的下落，這樣的話，非但知曉情況的師爺沒了性命，兇手也沒能捉到，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你是如何想的？”夙滄墨皺了皺眉。
“不如就時刻派人看管著師爺，限制他的行動。”姜亦依微微聳肩，“他大抵不會將他的兒子藏在縣城里，有極大的可能在山里頭，或是更加隱蔽的地方，現在又是冬季，若是沒有吃食，人怎么可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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