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亦依看的時間越久，李老爺在一旁的心都提了起來。
見姜亦依一直都在撥弄那堆藥渣，李老爺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詢問：“大人，可是這藥渣有問題？”
“李老爺莫急，只是有一點疑問罷了。”姜亦依直起身子，笑著搖頭，方才撥弄藥渣的手縮回袖子中。
同李老爺點了點頭，姜亦依側眸看向候在一旁的老婦，“老人家，這藥膳是二夫人親自經手的？”
“是的。”老婦不自在地捏緊衣角，大抵是過于緊張，期期艾艾道，“大人，公子的藥膳，二夫人一向都是自己動手，從來不讓我們這些下人幫忙，奴婢能做的，也只有在二夫人熬制完藥膳之后，將這些藥渣處理一下，幫二夫人分擔一些。”
“如此看來，二夫人的確是有心了。”姜亦依的語氣不咸不淡，聽不出其中的意思。
老婦略顯茫然，遲疑地附和一句：“二夫人向來將公子視為親子，甚至先前為了公子特意學了藥理。”
“哦？”姜亦依眸光微閃，“所以二夫人并非是一開始便知曉如何制作藥膳？”
“這……”老婦意識到她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姜亦依，只好以求助的眼神看向李老爺。
李老爺面上滿含欣慰，接話道：“大人有所不知，柔兒便是因為廚藝才被我納入府中，一直以來，我兒也甚是喜歡吃柔兒做的飯菜，大抵是時常會與柔兒一同用飯，所以我兒與柔兒的關系極好，我兒待柔兒如同夫人，柔兒也將我兒視為親子，兩人的關系實乃我之幸啊。”
后宅一片和諧，的確是每個人都希望看到的事情。
姜亦依能夠理解李老爺的想法，在這件事上面沒有多言。
“不過據我所知，藥膳與普通的飯菜是不一樣的，制作藥膳極難，首先便要搞清楚各種藥材的功效與利弊，甚至有的藥材一起使用，還會造成極其大的影響。”姜亦依面上神情不改，淡聲詢問，“如方才這位老人家所言，二夫人一開始應當是連藥材都不識的，那她是何時開始學習這藥膳的？”
“這……”一時間，李老爺也陷入了為難之中。
他只知道柔兒為了兒子能夠吃得下去東西且調理身子而學習了制作藥膳，卻也不知曉具體是什么時候。
幾人的視線落在那老婦的身上，老婦絞盡腦汁地回想著，最終給出了一個不大確定的答案：“大概就是在公子生病之前兩三個月，二夫人便時常會帶一些藥材回來，聽二夫人身邊伺候的人說，二夫人瞧著那段時日，公子的面色不大好，所以想著用藥膳為公子調理身子。”
“在公子生病之前？”姜亦依眉梢一挑，這未免有些太巧合了。
“是……是這樣的，但是具體的時間，奴婢便記不清了。”老婦支支吾吾地應聲，幾息之后，又補充一句，“不過那段時日公子的確是身子已經不大好了，時常會咳嗽，甚至沒有食欲。”
“因為那段時日公子時常會來二夫人這里，二夫人也經常給公子親自下廚，所以奴婢現在還記得一星半點。”老婦又沉思片刻，繼而說道，“不過在公子生病之前有大半個月，都沒有來過二夫人這兒，好似那段時日公子是出府去了，再之后就……”
再之后，李公子便突生一場怪病，接下來的一年時間內便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直到昨夜忽然間吐血身亡。
李老爺倒是不知道這么多的事情，畢竟他的注意力不能時刻放在后宅，身為家主，他還有很多的事情要處理。
從老婦的口中聽到這話，李老爺一時間心情五味雜陳，特別是在聽到李公子和二夫人的關系那般好的時候，心頭涌上濃濃的悲傷。
日后再也見不著如此的情景了，他甚至連唯一的兒子都喪了命。
該問的也都問了，至于二夫人的閨房，即便有李老爺在，他們也不能這般闖入，畢竟只是對二夫人有所懷疑，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二夫人就是兇手。
但姜亦依總是覺得，二夫人的房間內藏有極其重要的證據，只要將那東西拿到手，便能證明二夫人就是殺害李公子的兇手。
三人從二夫人的院子中出來的時候，二夫人還沒有回來。
在這宅子中，唯一有嫌疑的便是二夫人和三夫人，姜亦依如今能夠排除掉三夫人的嫌疑，不過……
姜亦依腳步頓住，回眸看向二夫人的院子，“李老爺，昨夜可有尋過二夫人的院子？”
李老爺被姜亦依這話問的身子微怔，下意識搖頭：“沒有。”
“昨夜不是已經從秀琴的房中找到了那包……”想到昨夜發生的鬧劇，李老爺的面上便忍不住涌上了疲憊，“再加上夫人與秀琴的情緒激動，便沒有搜查柔兒的院子。”
話音頓住，李老爺后知后覺地想到姜亦依的意思，他眉頭微皺，“你到現在還在懷疑柔兒？”
不怪李老爺會問出來這話，實在是經過了剛才那么一遭，他以為姜亦依已經打消了對柔兒的懷疑。
柔兒性子溫良，自打進入李府，從未與人紅過臉，甚至在她剛入府的時候，夫人對她不滿，繼而處罰了她幾次，她都沒有因此而怨恨夫人，甚至在之后與夫人情同親姐妹，相處的極其融洽。
不只是夫人，就連秀琴，她都沒有刁難過，且還在夫人為難秀琴的時候，會為秀琴說幾句好話。
可以說，若是沒有柔兒從中調節夫人與秀琴的關系，他的后院絕對沒有如今的和諧。
盡管……因為兒子的事情，昨夜夫人還是與秀琴撕破了臉，但是這與柔兒的確沒有關系，她已經盡力做了她能夠做到的事情。
姜亦依凝視著李老爺，覺得這人可真是有意思。
說他蠢吧，他卻能夠將李府發展到現在的強盛，說他精明，他卻如此輕易地相信女人，不論是二夫人還是三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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