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滄墨指尖微頓，眉頭皺起。
除卻姜亦依之外，其余的人皆沒有想到二夫人竟然會選擇撞柱。
直到二夫人倒下之前，他們還沉浸在方才二夫人說的那些話當中，誰都沒有回過神來。
“二夫人。”姜亦依緊趕慢趕，還是遲了一步。
待她到達二夫人的面前時，二夫人已經順著柱子緩緩滑落，額頭上的傷口直冒鮮血，血跡順著臉頰滑下，最終滴落到地上。
李夫人本就因為李公子的逝世心力交瘁，如今知曉了二夫人便是殺害李公子的兇手，又親眼目睹二夫人的死亡，兩眼一翻，再度暈了過去。
三夫人此時也默默地向后退去，不再黏著李老爺，緩緩移開視線，不敢再瞧二夫人一眼。
“大……大人，柔兒她……”李老爺尚且還心存理智，面露悲戚，由管家攙扶著靠近二夫人，卻在幾步遠之外站定，視線稍稍躲閃。
姜亦依眼睜睜地看著二夫人的呼吸逐漸消失，整個人都沒有了氣息。
這應當是二夫人最好的歸宿了，既為自己的孩子報了仇，也不必再茍活于這世上。
同樣身為母親，姜亦依能夠理解二夫人的感受，若是有人敢傷害她的孩子，即便是天涯海角，她也會將那人找到，將之千刀萬剮。
姜亦依緊緊抿唇，深深地看了二夫人一眼，瞧著她唇角釋懷的笑意，她輕嘆一口氣。
“李老爺，節哀。”姜亦依緩緩站起身來，對李老爺搖了搖頭。
李老爺受了極大的打擊，險些支撐不住身子倒在地上。
“老爺，您冷靜啊。”管家趕忙用盡渾身的力氣，將李老爺攙扶住。
姜亦依低垂著眸子，徑直來到夙滄墨的面前，心中生出幾分憋悶。
她不免想到了當初看到了“小識”的尸體的自己，那時候的她心中亦是充斥著恨意，如果不是還有小淵，她怕是也走上了二夫人此時走的這條路。
夙滄墨伸手握住姜亦依的手，輕輕地揉.捏著，在她耳邊說道：“放心，小識和小淵都會好好的。”
是啊，小識和小淵現在都好好的，二夫人是二夫人，她是她。
只是……即便她心中清楚，卻依舊還是控制不住心中滋生的情緒。
如今李府大亂，姜亦依與夙滄墨也不愿在這里多待，趁著眾人都不注意的時候，他們二人默默地退了出去。
還未從府中出來，便聽見后頭傳來一陣叫喊聲。
“公子，夫人，等等我啊，等等我。”
是那個男子。
姜亦依與夙滄墨后知后覺，他們竟然將這人給落下了。
刻意放緩腳步，那個男子總算是追了上來。
他顯然是跑了一路，此時氣喘吁吁的，臉都漲得通紅。
“公子，夫人，你們也太不厚道了，偷偷溜走竟然也不通知我一聲。”男子撇了撇嘴，他方才看熱鬧看的正好，直到后面的氛圍越來越壓抑，他這才想著離開。
哪知一回頭，就見姜亦依與夙滄墨先前坐的椅子已經空空如也，他們兩人竟然不帶他就溜走了！
這豈能忍？
姜亦依嘴角微抽，抬手摸了摸鼻子，“抱歉，方才恰好在想事情，忘了你還在那里頭待著。”
男子本也就是在發發牢騷，哪里能真的怪罪他們二人，再者，以李老爺面對二人的那股子恭敬之意，他便知曉，這兩人的身份大有來頭，可不是他一個破賣藥的能夠惹得起的。
“夫人客氣了，嘿嘿。”男子干笑兩聲，東拉西扯的，將話題轉移，小心翼翼地詢問一聲，“夫人，您說，既然關于李公子的死已經真相大白，二夫人也已經撞柱自盡，那這事兒……是不是和我就沒有關系了？”
男子哭喪著臉，恨不得痛哭一場。
他只是賣個藥而已，誰知道竟然還和兇殺案扯上了關系。
姜亦依淡淡點頭，如實應道：“放心，李老爺是明事理之人，也知曉你不是故意將藥賣給二夫人的，不會怪罪于你。”
“那就好，那就好。”男子的面色如同變臉一般，瞬間便自在起來，他松了一口氣，恭維道，“多虧了有兩位大人在，不然啊，我這條命怕是就要交代在李府手上了。”
唉……
男子隨著姜亦依與夙滄墨一同離開李府，直到分道揚鑣之時，男子的腳步忽的頓住，重重地拍了一下額頭，“哎喲。”
這聲響極大，姜亦依與夙滄墨幾乎同時頓住腳步，回頭看去，卻見男子欲哭無淚地看向他們。
“兩位大人，瞧瞧我這爛記性。”男子的面上稍顯煩躁，“我那賬本還在李府，沒有拿回來。”
怪只怪他方才走得急，竟然忘記了賬本那么重要的東西。
姜亦依打量了男子一番，沖著來時的方向微抬下巴，“索性現在距離李府也沒有多遠，你現在回去拿唄。”
“不……這不好吧。”男子眼巴巴地看著姜亦依，支支吾吾道，“兩位大人，李府現在是那種情況，我又與李公子和二夫人的死都有關系，這……我實在是不敢進去了啊！”
他真的擔心李老爺悲憤交加之下，遷怒于他。
所以……只能將希望寄托于姜亦依與夙滄墨。
姜亦依看出了男子的為難，見他是真的不想再進李府，再者，那賬本也是因為需要幫他們作證才帶進去李府的，故而由他們去取也無可厚非。
再者……
姜亦依與夙滄墨對視一眼，忽的想到了被他們遺忘在李府的那位大小姐。
這下可好，無論怎么著，都得再進李府一趟了。
“賬本可以幫你拿，不過現在李府是什么樣子，你也瞧見了，所以可能得再等個兩日。”姜亦依甚是無奈，“你那賬本急著用嗎？不急的話，便等兩日吧。”
“不急不急，只要在七日之內取回來就行。”男子長舒一口氣，面色也比方才好看了些許。
將一切沒有解決的事情都解決掉，三人這才分開。
不知道是何人泄露的消息，短短的兩日內，李府的事情便在肅城傳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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