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姜亦依第一次見到白家老爺，他的面容白凈，一眼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五十多的人，倒像是三十多的，顯得極其年輕。
只是臉上帶上了幾分憔悴，周身散發著喪氣。
此時看到李老爺出現，白老爺猛地站起身來，嗓音有些啞：“李兄。”
“白老弟，你快坐下。”李老爺心中忐忑不已，依舊記掛著白家姑娘的死因。
無論如何，都不能是因為大婚死的。
否則的話，現在已經千瘡百孔的李家，實在是受不住了。
白老爺淡淡點頭，坐下之后，視線頓在姜亦依與夙滄墨的身上。
眼睜睜地看著李老爺恭敬地讓姜亦依與夙滄墨坐到了上首，白老爺更是詫異的很，遲疑地詢問：“不知這兩位是……”
“白老弟，你有所不知，這兩位乃是從京城來的大人，為的便是查清楚……新娘子上吊案。”李老爺雖是不想提起那個女子，卻還是忍著厭煩說道，“與你送到李府來替嫁的那個姑娘是同伴。”
“什么！”白老爺一時間未能控制住情緒，猛地站起身來，瞳孔緊縮。
這……這怎么……
京城來的大人……替嫁的女子……
這幾個重要的信息重重地砸在白老爺的身上，他的太陽穴突突的跳著，久久未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白老爺，我們并不打算怪罪你，你也不必擔驚受怕。”姜亦依瞧著白老爺被嚇得面色蒼白，給他遞了一顆安心藥。
他們只需要保證女子的生命安全，至于其他的，不是他們該管的，他們也不想管。
白老爺大膽地凝視著姜亦依，見她眸光誠摯，不似作假，他這才松了一口氣，緩緩搖頭：“這事兒……實在是手下的人做的不地道，我也是后來才得知他們竟然將那位姑娘身邊的仆人都殺害了，只是當時情況緊急，我也沒有辦法，只能讓那姑娘代替菁菁出嫁。”
既然李老爺已經知曉了替嫁的事情，白老爺也沒有必要再瞞著。
再者，他今日前來李府，為的便是這件事情。
“李兄，是白家對不住李家，是我的錯啊。”白老爺抹了一把臉，神情失落，“替嫁一事，實乃無奈之舉，你也知曉，這些時日以來，肅城有多少新娘子都遇害了，我……我實在是擔心菁菁也會如此，這才想到了替嫁的法子。”
“欺騙了李府，欺騙了李兄，這一切都是我的報應啊。”白老爺悲拗地流淚。
李老爺見著白老爺這副模樣，便知曉是因為白菁菁的事情，只是……他口中所說的報應又是什么？
“白老弟，你也莫要放在心上，大婚的事情，我李家也有錯，當初也是想要借著這場大婚來給我兒沖喜，卻沒有顧及到菁菁，我也有錯。”李老爺將白老爺按下去，讓他坐在椅子上。
白老爺卻是滿臉淚痕，并未因為李老爺的安慰便好受了些，“李兄，我今日除了這事兒，還有一件事情想要你幫幫忙，只要你答應，日后你讓我做什么，我都不會有一分推辭。”
李老爺被這話驚了一下，詫異地看向白老爺。
“白老弟，什么事情如此的嚴重？”李老爺一頭霧水，“你我也相識這么多年，兩個孩子先前也訂過娃娃親，也算是有緣分，只要我能幫得上的，都會幫你，你不必如此的客氣。”
“不，李兄，你這樣子讓我真是羞愧至極啊。”白老爺抬手捂著雙眼，哽咽出聲，“是我們白家對不住李家啊，李兄，我對不起你啊。”
此時的情況，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明所以。
被白老爺握著手的李老爺更是一臉迷茫，奈何現在的白老爺情緒激動，顯然是說不出來有用的信息的，他們只能等著白老爺情緒平復之后，才能得知他為什么會這樣？
許久過后，白老爺總算是稍稍平復了心情，他抬手扶額，胳膊肘立于桌面上，長舒了一口氣。
“白老弟，我知曉菁菁出事，你心中難過，我這……我與你也半斤八兩。”甚至更痛苦。
他的兒子是被他的二夫人殺害的，他本來應該還會有的一個孩子是被他的兒子殺害的，還有誰能比他更難受？
白老爺苦笑一聲，緩緩道出：“菁菁她……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么說這個孩子。”
“我先前知曉她有個心上人，但是因為與李家結親，便沒有在意她的那個心上人，只是警告她收起那些心思，因為她遲早都是要嫁入李家的。”
“當時她答應的倒是挺好的，誰知道……”白老爺話音頓住，緩緩闔上雙眸，“誰知道那位姑娘代替她嫁入李府之后，她便隨著她那個心上人……私奔了。”
“私奔”二字說出口，白老爺都覺得羞愧不已。
想他白家在肅城也能叫得上名號，竟然養出了一個跟著別人私奔的女兒，真真是要被人當做茶余飯后的笑料。
“自她失蹤之后，我便暗中派人去尋，接連數日都沒有找到。”白老爺面色痛苦，眉毛擰起，“直到……直到昨日，管家匆忙跑來告知我，已經尋到了菁菁，她就在肅城的一處極其簡陋的房子中，但是找到的時候已經……”
大廳內一片寂靜，只能偶爾聽到白老爺的一聲哽咽。
姜亦依卻覺得不大對勁，她看著白老爺，主動問詢：“白老爺，你們尋到白小姐的時候，她是什么樣的？”
“她……”白老爺雙拳緊握，似是覺得屈辱，幾息之后才咬牙切齒道，“她被發現吊死在房梁之上。”
此話一出，眾人都聯想到了新娘子上吊案，再加上白老爺方才所說的“私奔”，哪里還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那白小姐之所以會死，就是因為與她那個心上人成了親，這才被人殺死。
瞧著白老爺那副神色，姜亦依倒是也能理解。
難怪他剛剛不想說，在這個年代，無媒茍合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既然是在一處極其簡陋的屋子內發現的白小姐，那是誰發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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