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自顧自說了一大通，卻見姜亦依沒有絲毫反應，他狠狠一拍桌子，幾近咬牙切齒：“我在和你說正事，你眼里到底有沒有我這個父親。”
姜亦依對左相的怒意無動于衷，她嘴唇哆嗦了幾下，語氣中充斥著難以置信：“不可能，陛下不可能會如此。”
“事實就是，他的確這么做了。”左相雙手撐在桌上，擰眉看著姜亦依，“既然他一點都不在乎你，你還在糾結什么？聽為父的，進宮將他殺了，日后就算他再生出了這種心思，也是在地底下了，完全不會撼動你太后的位置。”
姜亦依：“……”
她演的有些累了。
輕嘆一口氣，姜亦依佯裝被傷透了心，緩緩搖頭：“父親，這件事情我需要考慮一下，你給我一點時間。”
左相臉色好看了不少。
既然已經開始動搖，那距離聽話也不遠了。
也不能將人逼得太緊。
左相對姜亦依的反應很是滿意，又隨意說了幾句，帶著人離開。
院子門再次被關上，姜亦依的面色瞬間恢復成往日的模樣，她懶懶地打了個哈欠，起身往里頭走。
姜小淵從屋內探出腦袋，小臉皺巴著：“娘親，他真的要娶別的女人？”
“小孩子家家，胡思亂想什么？”姜亦依揉了揉姜小淵的腦袋，帶著他往里頭走。
姜小淵側身躲過，捂住腦袋，“我聽左相剛才所言，不像是假的。”
他既然說百姓們都已經知道了，那定然不可能是隨意編的借口。
若是假的，未免也太容易被拆穿了。
“這事兒，等到夜里就知道了。”姜亦依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院子上方，等待著蠢蠢欲動的暗衛主動現身。
她的確一點也不擔心夙滄墨會有了別的女人。
大不了……
姜亦依捏著眉心，心中好似堵了一塊兒棉花，愈發地膨脹。
她現在不能像以前那般隨隨便便就做出離開的計劃，除卻對夙滄墨的感情生出了不同之外，她以后都不會再丟下小識。
不過……
算了，還是不想了，這件事情絕無可能。
夜色深沉，姜亦依的屋子內燈火通明。
一道黑影自預先留好的門外進入，恭敬地呈上一封信。
“娘娘，此乃陛下今日派人送來，命屬下務必要交到您的手上。”
竟然還有信？
姜亦依將信接過，下一瞬，暗衛便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將信展開，姜小淵也湊了過去。
信是夙滄墨親自寫的，將華菱的事情同姜亦依解釋了一番。
姜亦依本就對夙滄墨信任，看了這信，反倒是內心毫無波瀾。
倒是姜小淵，重重地吐出一口氣，“原來是假的。”
“難不成你還以為是真的？”姜亦依無奈輕笑。
“左相說的太真了，我差點被騙。”姜小淵咂舌，“不過，這個華菱，是不是之前一直跟著我們的那個？”
姜亦依淡淡點頭：“確實。”
“哦。”姜小淵撇嘴，“那父皇更不可能會喜歡她。”
姜亦依神情微頓，無奈將他趕回內室：“整日瞎想什么，時辰不早，快去休息。”
……
旭日東升，夙滄墨踏入宣政殿。
此時，官員們已經全都到來。
在夙滄墨出現的前一瞬，他們還議論紛紛，說的無非就是盛傳的納妃一事。
“陛下駕到！”
尖利的聲音使得官員們的聲音戛然而止，齊聲同夙滄墨行禮。
夙滄墨端坐在龍椅之上，想著方才隱隱傳入耳中的那些話，他面色冷淡。
也不知道是何人將這消息傳出去的，看來這宮里頭還有不少的暗樁。
他輕嘖一聲，給李公公使了個眼色。
李公公當即會意，揚聲高呼：“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底下的官員們自是不可能沒有事情稟報，一個接一個將事情說明之后，殿內便安靜下來。
他們對納妃一事甚是好奇，更對那被接入宮中的未來皇妃好奇，一時間竟想讓這早朝結束的遲些。
夙滄墨對他們如何所想并不在意，薄唇輕啟，給出一個對于官員們而言是一件極其重磅的消息。
“前些時日，朕回京之時，貴妃與朕同行，近些時日，貴妃一直居于左相府。”
此話一出，眾官員才想起來姜貴妃也隨著陛下一同回來，那這納妃之事一出，左相……
一時間，眾人的視線皆隱蔽地落在左相的身上。
左相眼皮一跳，在夙滄墨未開口之際，他上前一步，“陛下，娘娘在府內已然待了半月有余，按規矩，也是時候回宮了。”
夙滄墨意味深長地睨了左相一眼，唇角微勾：“貴妃離家已久，同左相更是多年未見，理當讓貴妃在家中多待些時日才是。”
這意思是……
眾官員互看一眼，誰都摸不準夙滄墨是什么意思。
不讓貴妃回宮，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難不成這是有了新人便不想要舊人了？
“陛下！”左相唇角緊繃，心頭亂糟糟。
他默了默，繼而詢問：“小皇子這些時日時常會思念陛下。”
想到姜小淵，夙滄墨的眸光微軟，也沒有心思再嚇唬左相。
“朕政務繁忙，尋不到時間出宮，貴妃可時常進宮，何時貴妃想回宮，朕自是不會攔著。”
此話一出，眾官員面色皆是微變。
原來并非是陛下不想讓貴妃回宮，而是貴妃不愿意回來？
殿內響起一陣抽氣聲。
如此看來，陛下對貴妃這般寵愛，儼然不是他們先前所想的那般。
早朝一下，這消息更是長了腿兒般傳遍了京城。
百姓們更是被這消息砸的頭昏腦漲，一時間不知道該相信納妃的事情還是今日傳出的貴妃不愿回宮之事。
在百姓們的議論紛紛之下，左相板著臉回到府中。
事情于他而言愈發地棘手。
回宮這事兒的決定權在姜亦依的手上，偏生那逆女油鹽不進，無論他如何說，她始終都不愿意回宮。
這樣一來，他何時才能解決了皇帝？
左相將自己鎖在書房，不多時，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傳出，書房內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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