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辭得到韓云之報喜稱,楚月已經成功分娩,母子平安,他升級成為一位父親。這是這些日子來邱辭收到最好的消息,也將離元子和穆云子的死的陰郁沖淡了不少。
其實昨晚小生命誕生之時,韓云之就曾微語向邱辭報過喜,但由于連日來研究靈羅蛇毒解藥,當晚邱辭因解藥制作成功一時放松了緊張,竟沉沉睡去,不僅沒有第一時間趕往定山宗,也沒有收到孩子誕生的消息。
宗門迎來小生命,還是韓云之這個大弟子的,邱辭由衷為楚月夫婦高興,也為宗門高興。他立即閃身回到無極宗。
無極宗的圣靈樹參天而立,其茂盛程度勝過了原來定山宗的母樹,在這個寒冷的冬日里,整個主峰上下一片生機盎然。一盛一衰,令邱辭感慨不已。好在尚有延續,未來再送回一粒種子,定山宗亦能重發舊時神采
“哥!”
“弟弟!”。
“師父回來了!”
“宗主”
四個人四個稱呼,每一個稱呼里都含著各自的情感,或歡喜的,或拘謹,或關切的,或糾結的,或者各種情感交織的,但毫無疑問都透出發自內心的真誠。見了太多陰謀算計,經歷太多離別和死亡,在這一刻,邱辭放松下來。
他帶著笑意,一一回應了四人。
簡單寒暄之后,韶珠三名女子都各自離開張羅各事,只剩下韓云之與邱辭。
“云之,恭喜了你了。當父親了!”
“師父,也恭喜你呀!您當師公了!”韓云之歡喜道。
“啊!是呀!不過這稱呼也把我叫得太老了吧!”邱辭一時語鈍,韓云之這一句弄得他夠嗆,他現在二十不到,就要被人稱為師公了。
“那還不是師父您英明神武啊!”
“少給我扯那些虛的,還是讓我先看看小月和孩子吧!”
“對,對,對,師父您請!”
韓云之作引,在一間整潔而簡約的居室里,邱辭見到了楚月母子二人。
“師父,您回來了!”楚月見到邱辭,正待起身,滿含笑意輕呼,生怕驚醒了懷中的孩子。
“小月你辛苦了!不必起身,坐著就好!孩子叫什么名字?”邱辭微語道。
“多謝師父關心。這孩子叫韓允,允諾的允。”楚月不再推諉,微語道。
“韓允,不錯的名字!”
突然,楚月懷中的韓允睜開了眼睛,直直望向邱辭所在的方向。
楚月很詫異,但隨即微抖著懷中的孩子,寵溺地對著韓允道:“哎呀,允允醒了,允允在看師公了!允允乖,看師公…….”
邱辭在韓允望向自己的一秒,也看向了韓允,微微詫異,但立即就明白了。他原本帶著喜悅的臉,立即變得平靜。他抬了抬手,示意楚月不要說話。
楚月有些詫異,但立即收住了逗孩。
整個場面顯得有些嚴肅,一旁的韓云之不知所以,有些緊張地問道:“師父,怎么了?”
邱辭搖了搖頭,來到楚月近旁,看著楚月懷中的韓允。
韓允也目不轉睛地看著邱辭。
韓云之夫婦詫異得說不出話來。他們都是煉藥世家出生,怎會不知未足月的嬰兒根本不會轉頭,更不會懂得注視。但眼下這孩子的舉動讓他們詫異之余,還多了一絲恐懼,擔心這孩子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狀況。
但轉念一想,邱辭是大煉藥師,有任何狀況,還能是他解決不了的?而且看邱辭神情,并不帶悲傷和驚慌,夫婦二人也自責起來,很快打消了將事情往壞處去想的念頭。
“師父?”楚月輕微出聲問道。
邱辭依舊揚手示意不要說話。
夫婦二人都只好安安靜靜地等著邱辭和他們的兒子互視。
片刻之后,邱辭移開了注視,韓允也沉沉睡去。
邱辭各看了云里霧里的韓云之和楚月一眼,還是決定將實情告知二人,畢竟是他們的骨血,他們有知情權。
“云之,小月,按常理,我應該祝福你們和孩子。但是現在我卻不能了!”
“師父,您說的哪里話。您能回來看月兒和孩子,我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是啊,師父,您能回來,我和孩子就很開心了!”
“你們沒有明白我的意思!”邱辭無奈搖了搖頭,“這樣,我給你們講一段故事吧!”
韓云之夫婦不明所以,但都很安靜地等著邱辭娓娓道來。
“昨晚,定山宗遭遇夜襲,離元子----離元子宗主隕落、穆云子大長老以及不少弟子遇害……”
韓云之夫婦驚得合不攏嘴,眼睛睜得老大,驚恐地望著邱辭,他們知道邱辭不是那種說話無根據的人,因此沒有一絲懷疑。
邱辭自顧自講著,將二人都帶入了昨晚定山宗那場劫難之中,三人似乎同時經歷了那場突然的襲擊,讓原本出自定山宗的他們都帶著深深的愧意和憤怒。
“昨晚發生了很多事,也許定山宗氣數未盡,又或許冥冥中自有機緣,離元子的靈魂得以保留著記憶轉世重生。”
說到此處,邱辭停止了敘述。
震撼的事情一個接一個,韓云之夫婦已經麻木,此時此刻已經顯得十分平靜。
“師父,節哀!事發突然,這也不是我們可以幫得上忙的,再說,以我宗目前的身份,也不好插手別宗之事,此時介入,恐怕非但幫不上忙,還有可能添亂。”
“沒錯,云之你能這么想就好!事實上,離元子宗主也不希望將我宗卷入其中。”
說話時,邱辭盯著楚月懷中的嬰兒。不知道什么時候起,他已經睜開了眼睛。
楚月也看了一眼醒著的孩子,問道:“師父,那我們現在該怎么做?離宗主的轉世在哪里呢,我們能不能幫上什么忙?”
“什么也不做!也做不了!”邱辭看著懷中的孩子道。
懷中的嬰兒表情恬然,眨巴了兩下眼睛。
良久,楚月和韓云之也終于注意到了邱辭在講述定山宗遭遇的時候,時不時會盯著他們的孩子這一奇怪的舉動。
“師父,這孩子有什么問題嗎?”楚月問道。
邱辭搖了搖頭:“韓允,是一個好名字!”
他手一指,一道溫和的白色光芒籠罩了嬰兒全身,他緩緩從楚月懷中睡下,同時一道身長八尺余,須發皆黑的道人模樣的虛影在三人面前顯現。
赫然是離元子。
楚月和韓云之大吃一驚,一時竟有些手足無措。離元子竟出現在這里,而且,剛剛似乎他是從自家孩子身體里出來的。難道?夫婦二人都不敢再想。
離元子緩緩就地,一身仙風道骨與他上一世活著之時別無二致。他先是微微一笑,向邱辭微微欠身拱手作了一揖,邱辭也僵硬地笑了一笑,躬身回了他一禮。
隨即,離元子看向韓云之和楚月,神情中帶著一些歉意,略有猶豫,便跪了下來。
“這,這!”韓云之口呆行滯,言不由衷,身不由意,手胡亂地比劃著。
楚月更是一句話說不出來,口微張,呆若人偶。
“再生父母在上,受白離一拜生身之恩!白離前世塵緣未了,今生需償業報。今日之后,我便不再是你們的兒子,韓允亦不再是我之名。請贖白離之罪。”
韓云之夫婦如遭重擊,楚月一時間云里霧里,不知是真是幻,最終頭腦眩暈,幾乎要倒了過去,被韓云之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云之,小月,事已至此。你們好好消化一下。他就暫時就跟著我吧!”邱辭不忍道。但剛一出口,他就意識到這句話的殘忍,但卻不得不說。這一句話就像是在韓云之夫婦已經鮮血淋漓的傷口上撒上了一把鹽。
韓云之神色沉重而痛苦,楚月瞬間已經淚流滿面,捂嘴發出嗚嗚的低吟。屋子里一陣子驚人的沉默。
良久,韓云之夫婦二人都鎮靜了下來,已經消化了這其中的關系。心中有萬千話語,卻不知從何說起,最后都只是眉頭深重地點了點頭,抬手示意離元子起身。
離元子也能感受到韓云之夫婦二人的悲傷,但他卻有不得不這樣做的理由。他本是灑脫通達之人,又豈能為世俗倫常所拘。再說,以他幾百歲高齡的靈魂,再讓他認兩個小年輕為父母,受管制約束,又成何體統。但是這一跪,卻是他發自真心的感激。
他起身看著韓云之夫婦,但夫婦二人都回避了他的眼睛。
邱辭也沒有再說任何話,免得三人尷尬,手一揮,白光從嬰兒身上消失,離元子的虛影也隨即消失不見。
韓云之夫婦余光看到離元子的虛影消失后,深情地看著襁褓中的嬰兒,眉頭喜哀變幻,心中無形中建立起層層隔閡高墻。
是啊,這里邊住著的是一個熟悉又陌生的靈魂,那靈魂還曾是自己的長輩,他有自己的思想,心中或許還有另一對爹娘;他經歷了無數割舍,見過了數百年人生百態;或許還背負著前世的使命和仇恨,他除了這一身血肉,哪里是自己的孩子呢?
雖是如此,想到十月的悉心照料與期盼和小半年的輾轉難眠,哪個人之初為人父,初為人母尚未享受天倫之樂,就忍放下自己的孩子。尋常男女又非古時帝胄之家,誰能輕易絕情割愛!
上天為何如此安排呀!
韓云之夫婦相擁悲慟,楚月的淚水侵濕了韓云之的肩頭,良久,二人望了襁褓中的嬰兒一眼,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屋子。
邱辭微微嘆息,望了望門外的夫妻二人,又平靜地與襁褓中的嬰兒照了照面。手一揮,一團透明的薄膜包住了襁褓,在薄膜的表面靠近嬰兒嘴巴的部位,懸上一顆白色的靈丹,用以滋養身體之用。隨后再一揮,緩緩將襁褓納入陰陽乾坤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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