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扣——
夏時韻敲了兩下門,聽到里面沒聲音。
“小暖,我開門進去咯?”
夏時韻用備用鑰匙擰開門鎖,走了進去。
屋子里沒有開燈,但還是能借助窗外的月光看清屋里的情形。
可夏時韻找了半天都沒找見人。
最后她好不容易才在角落里,看到在兔子籠邊上縮成小小一團的女孩兒。
她手里甚至還捏著那把帶血的匕首。
匕首上的血已經干涸了。
空氣中有些腥味兒。
“小暖?”夏時韻輕聲喚她。
陸小暖不說話,也不抬頭,仿佛化成了一尊石像,在那里一動不動。
如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讓任何人打擾。
她又封閉起了自己的心。
夏時韻想了想,沒有去開燈,也沒有動手把匕首奪下,而是就著漆黑的環境,與陸小暖并肩坐在一起。
一旁窗縫兒溜進來的風還挺涼的,很快夏時韻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于是她動作極輕地撫上女孩兒后背。
發覺她都要被寒風刺透了,連衣服都冰冰涼的。
這可不行。
夏時韻扯來床上的毯子,給她裹上。
但是自始至終,她都沒有問話,做足了傾聽者姿態。
于是在十幾分鐘后,有了安全感的陸小暖,態度才終于松動,由石像變回了活人。
她緩緩看向夏時韻,開口道:“夏老師,如果有一天,我出了什么意外,沒有死卻也無法帶著自己的尊嚴活,請你一定要毫不猶豫了斷我,不要讓我茍延殘喘,不要有那種念頭。”
果然,白天的事故,觸發了陸小暖不好的記憶,也可以說是誘發了她內心深處的恐懼。
“夏老師,你還記得我們撿到這只小兔的情形嗎?”
夏時韻“嗯”了聲,神色溫柔,很有耐心,陪著小女孩回憶。
“它當時很小,又很瘦弱,幾乎皮包骨頭,并且受了一點傷,被母兔遺棄了,如果不是你,它早就死掉了。”
陸小暖喃喃著:“也許母兔子才是對的,上天根本不要它活下來,我所做的,只是無用功。”
夏時韻糾正她道:“你給了它兩個月的生命,怎么能說是無用功?其實兔子生命挺短暫的,享受過這么多的幸福跟快樂,足夠了。”
陸小暖沒有成天把白兔關在籠子里,而是時常帶著它出去玩兒。
白天也經常放它在院子里奔跑,野兔是向往自由的動物。
不然也不會被卷進割草機。
只能說,兔子的大腦容量終究有限,不是那么聰明的物種。
可是也不妨礙這段時間以來,陸小暖對它的珍惜跟用心。
“兔子壽命短,其實人類也不長,你知道一個人活到八十多歲,其實也不過區區三萬天嗎?我們活著的每一天,體會到幸福的每一刻,都是從三萬天里摳來的,哪怕一秒鐘都很賺!”
陸小暖偏過小腦袋,盯著夏時韻的臉龐。
窗外照進來的清輝很冷,但夏時韻卻顯得溫柔的,話也是有溫度的。
一點點熨帖著她皺皺巴巴的心。
陸小暖時常覺得,自己才十一歲,卻度過了相當于旁人的大半生。
因此很多時候她都覺得夠了,不想再繼續走下去了,人生這條路好累。
可是夏時韻卻告訴她,人是在跟上天偷時光。
偷來一天算一天,快樂一點算一點。
好像,瞬間就豁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