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老板，你別和他廢話了。”馬學農接過了話茬兒，“學成，你去開車，來幾個人搭把手，咱們直接給他送過去。”
“馬學農，我可是你親兄弟！你這么對我，你就不怕遭報應！馬家的老少爺們兒，你們不能裝看不見呀！今天他能這么整我，改天就能這么整你們呀！”
四矬子一聽要把他送進去，也顧不得腿疼了，踉蹌著朝村外跑去。
只是還沒走多遠，便被幾人按在了地上，隨后便胡亂捆了一下，丟到了馬學成二手皮卡車里。
馬學農也不是磨蹭的脾氣，直接鉆進了車里。
二手皮卡車揚長而去。
四矬子的叫罵聲越來越遠。
孔達示意張鐵錘和謝狗子等人先把水車開出去，這才朝馬家祠堂走去。
蘆鳳虎快步追了上來，“大哥，馬老頭兒這會兒脾氣可不好，說不定都把咱們恨到骨子里了。”
“那也得過去轉一圈，省的他尋短見。”孔達說著便推開了‘老馬家祠堂’的院門。
雖幾天時間沒來。
可這里卻給人一種凋敝之感。
院子里不再有線香燃燒時的氣味兒，祠堂里的牌位也只剩下了一個。
桌子上的貢品已經幾天沒換過了，水果因為缺少水分變得干癟。
地上散落著枯葉，還有幾個塑料袋。
坐在小馬扎上吸煙的馬定祥看著忽然出現的孔達，“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吧？”
“我原來還怕你尋短見。”孔達笑道：“現在看來是想多了。”
馬定祥樂呵呵的說道：“放心吧！一時半會還死不了，閻王爺還舍不得要我呢！”
孔達點了點頭，轉身便走，“回見。”
“孔達。”馬定祥忽的喊了一聲，“我和你們村里那幾個老不死的一樣，也沒斗過你。”
“出發點不正，本來已經輸了。”孔達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馬定祥坐在院子里怔怔出神，半響之后收了馬扎兒。
他老伴兒聽見腳步聲，從偏房里走了出來，“老頭子，你去哪里？”
“我去家里看看，看看還有沒有沒被燒爛的，值錢的東西。”馬定祥樂呵呵的說道。
他老伴兒好奇道：“你不縣里了？”
“不去！”馬定祥搖了搖頭，“我這輩子就沒服過誰，這次也一樣。”
他老伴兒也知道他的脾氣，哭喪著臉道：“可是，咱們的家都沒了。”
“胡話！只要咱們倆活著，家就不能說沒了。”馬定祥把臉一板，“百年以后，咱們還得葬在這里呢。房子說什么都得蓋起來，不然以后死了連停棺材的地方都沒有。你好好歇歇，我先走了。想吃點什么就去小賣鋪里買點，別虧了自己。”
“我跟你一起去。”馬定祥的老伴兒擦了擦眼淚，找了兩張鐵锨，跟著他離開了祠堂。
村子里人過的是精打細算的日子。
家家戶戶都不會有太多的現金。
馬定祥家也不例外。
最讓他們心疼的是大電視，那是兒子去年給買的，花了三千多塊錢。
至于剩下的家具家電，老兩口只是懷舊，倒不覺得心疼，畢竟都是用了十幾二十年的東西了。最長的床，更是用了三十多年。
兩人在廢墟中挑挑揀揀，除了翻出來幾個可以使用的鍋碗瓢盆之外，便沒別的東西了。
不多時，馬學農帶領著馬家年輕一輩的人出現了。
他們也不用馬學農吩咐，便飛快的清理著垃圾，翻找著可以用的東西。
馬定祥直起腰來，“學農，你這是什么意思？”
“算我欠你的。”馬學農往推車里裝著建筑垃圾，“大家伙都勤快點，別磨磨蹭蹭的。”
眾人正忙著，便聽到了轟隆隆的聲響。
孔翔把小挖掘機開過來了。
“學峰，學寧，你們快去開拖拉機。”馬學農丟下鐵锨迎了上去，感激道：“孔經理，謝謝你了。”
“說這么多廢話做什么？”孔翔接過了他的香煙，笑道：“把這里清理干凈了，泥瓦匠也好干活，馬老頭兒也能省些工錢。這機器平時也不怎么用，都是放在倉庫里吃灰，今天正好讓它動動，省的銹住了。”說著，便忙活起來。
有了挖掘機的加入。
清理速度明顯加快。
不過兩個多小時，建筑垃圾便被清理的干干凈凈，甚至連地基都被清理出來了。
孔翔對著馬學農擺了擺手，便駕駛著挖掘機離開了。
馬學農左右看了看，也帶領著眾人撤走了。
馬定祥急忙喊道：“學農，你們坐會兒，這水馬上就燒開了。”
“不用麻煩了。”馬學農頭也不回。
馬定祥的老伴兒急了，“你倒是快點攔住他們呀！人家忙活了這么長時間，不能讓他們連口熱水都喝不上呀！”
“攔得住嗎？”馬定祥一臉苦澀，又擰著眉頭點了支煙，“悔不當初呀！”
“現在說什么都晚了！”馬定祥的老伴兒看他眉頭越皺越緊，勸說道：“當家的，別想這么多了，你中午也沒吃飯呢。我給你煮碗方便面，再放點豬頭肉，你先湊合一口。你可不能倒下了，不然可就沒人管我了。”說著，便忙活起來。
隆隆隆……
兩人正說著話，一輛破破爛爛的彎梁摩托車駛了過來。
老驢今年五十多歲，手底下有一個二十多人的泥瓦匠團隊。
“渦槽！老馬，你的房子呢？”老驢都懷疑看錯了，又左右瞧了瞧，“你什么時候拆的？”
“今天上午。”馬定祥遞過支煙。
“一上午就拆完了？你跟我開玩笑呢！”老驢滿臉不信。
“不瞞著你！四矬子把我的房子點了，村里人剛幫我把破七爛八的東西清理干凈。”馬定祥說道。
“四矬子？”老驢皺眉道：“你那個侄孫子？”
“現在不是了。”馬定祥已經和他一刀兩斷了。
“不是我說，你早些年就不該管他。”老驢說道：“那不是個省油的燈，還是個窩里橫。”
“算了，不提糟心事兒了，越想越別扭。”馬定祥搖了搖頭，問道：“什么時候能蓋起來？我還等著住呢！這眼瞅著就要過冬了！不快點修好，今年冬天可就難熬了！”
“最多十天就能蓋起來。”老驢環顧四周，說道：“蓋好了馬上就能住。”
馬定祥的老伴兒說道：“那屋子里陰涼著能住人？夜里還不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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