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不害怕，你害怕什么。”孔父勸說道：“我比你還恐高呢。”
這倒是事實。
孔父也的確恐高。
當年家里翻蓋這棟老宅時，孔父都不敢去房頂抹灰。
那個時候家里窮，為了省一個人的工錢，孔母親自上陣，還站在房檐上抹灰。
孔母沒好氣的說道：“你不知道年紀大了，膽子小了嗎？”
“你就去吧。”孔父還不死心，軟磨硬泡的說道：“你跟我過了這么多年了，我都沒帶你出去轉轉。你瞧瞧那電視上演的，南邊的城市多漂亮。那椰子樹，沙灘，還有那么多好吃好喝，你就一點都不動心？咱們這次坐的又是那啥私人飛機，肯定不會吵的。”
“不去不去。”孔母連連搖頭，“你要是想去，你就去，我不攔著你。”
“你不跟我去，我去有啥意思。”孔父嘀咕了一句，又說道：“老婆子，咱們都這么一把年紀了，下次出去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呢。趁著現在能走能動，不用孩子伺候，咱們就出去玩一趟怎么樣？你瞧瞧咱村那幾個，人家隔三差五的就去縣里，市里，還有去莊城的。”
“你在瞧瞧我們兩口子過的，今年一趟遠門都沒去過。”
“你再說一遍。”孔母瞪著眼睛，沒好氣的說道：“你沒去市里？你沒去莊城！”
“咱們去了幾趟。”孔父問道，“是你想去的不？還不是過去辦事！”
這倒是事實。
孔母啞口無言。
孔父沒好氣的說道：“你別不說話。”
“當家的，你是不是想吵架？”孔母質問道。
“沒有。”孔父連連擺手，“咱們就事論事兒，不帶翻臉的。”
“誰跟你翻臉了。”孔母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便開始納鞋底。
孔達看到父親拼命的使眼色，問道：“娘，您是不是有什么別的原因呀？”
“沒有。”孔母說道。
孔達耐心道：“您有話就說，別在心里憋著。我和我爹都想讓您去，您不說明白，我們心里也犯嘀咕呀。”
“這……”孔母沉吟半響，皺眉道：“我總感覺飛那么高怪嚇人。”
“那是最安全的飛機了，不然那些富豪也不會都買這玩意兒。”孔達解釋道：“陳叔叔那飛機是三年前買的，一直都是精心保養，隔三差五的就出去。”
孔母思索道：“那家里呢？”
“你還怕蟊賊進村？”孔達笑道：“今年和往年不同，村里這么多年輕小伙子。那些蟊賊敢來下院子，還不給他們打的爹娘都不認識？再說了，這邊也沒什么值錢的東西。”
“破家值萬貫。”孔母不悅道。
“是是是！”孔達連連點頭，“您和我爹出去了，我住這邊，這總行了吧？”
孔母思索了半響，這才勉強答應下來。
“那咱們趕緊收拾一下東西。”孔父興致勃勃的說道。
“我看你就是想顯擺，省的別人把你比下去。”孔母知道孔父的想法。
孔父振振有詞的道：“人活一口氣，佛爭一炷香。咱們家里在咱村混的也不差，還不能出去玩玩了？瘋虎的爹娘，爺爺都去大城市玩了，前天走的。人家還是報的最好的旅游團。瘋虎怕他們被人騙了，還安排了兩個兄弟跟著呢。”
“爹，我也給您安排兩人？”孔達調侃道。
孔父眉開眼笑，“我看成。”
“成個屁！”孔母不悅道：“你多大的身份？還給你安排兩人？再給你安排個秘書吧！”
“這可不行！”孔父嚇得縮了縮脖子，“村里人得說閑話！”
“你還有點自知之明。”孔母哼了一聲，問道：“孔達，能帶上你二爺不？這些年你二爺沒少幫襯咱家。你上大學的時候，學費不夠，你二爺送來了一萬，兩年都沒提過一嘴。老爺子身子骨硬朗，也沒出去玩過。他現在有點小孩兒脾氣，帶他出去轉轉，他也能高興。”
“對對對。”孔父連連點頭，“人不能忘本。”
“我去找二爺，您慢慢收拾著。不用拿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帶幾件換洗的衣服就行了。別的東西我讓舒桐準備，保證什么都少不了。”孔達囑咐了幾句，又和父母閑聊了幾句，這才離開了家門。
孔廣通家。
天氣冷了，老人們也不去街上坐著了。
不過家里倒是熱鬧。
孔廣通脾氣好，人緣好，每到這個季節，家里都有十來個老頭兒。
大家下象棋，閑聊天，屋子里頗為熱鬧，美中不足的就是二手煙有點嚴重。
“孔達來了呀！”
“有幾天沒見了！”
“又給你二爺送好東西來了？”
孔達剛進門，屋子里的人便亂糟糟的發出了詢問。
他回答了幾人的問題，才笑道：“二爺爺，我爹娘要出去旅游了，您去不？”
“去哪里？”孔廣通彈了彈煙灰。
“南部城市。”孔達笑道：“有私人飛機接送，那邊都安排妥了。”
“還有這么好的事兒呢。”孔廣通來了興致，問道：“我能帶上小寧不？”
孔寧是孔廣通的親孫子，職高畢業以后就出去打工了。村子的辣條廠成立了以后，又是第一批跑回來的，現在也是辣條廠的骨干員工。
“能。”孔達笑道：“我給他幾天的假。”
“那成。”孔廣通眉開眼笑，看著眾位老人，炫耀似的說道：“這下你們還跟我吹不？我坐飛機出去！還是私人的！你們坐過嗎？哈哈哈，讓你們跟我吹！氣死你們！”
“我們回頭也去坐飛機！”
“你坐的那也不是私人飛機呀！”
“我管那個，我先坐了再說。”
幾位老人鬧鬧哄哄，孔廣通朗聲大笑，“我得把孔達給我的好煙帶上，拿著在路上抽。”
“瞧瞧！土老帽進城了不！”一位老人調侃道：“飛機上可不能抽煙。”
孔廣通煙癮大，登時便耷拉下臉，“不去了。”
“私人飛機沒事。”孔達笑道。
“那成。”孔廣通眉開眼笑，“這一趟得去！在不出去轉轉，可就要進棺材咯。你們聊著，我去收拾一下東西。嗯，咱也不拿亂七八糟的。多兜倆錢，缺什么就買什么。老哥幾個，等著我哈，我給你們帶好玩意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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