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左右兩邊金屬架平行,直播里傳來一串雜音。
【明白!】
同樣的應答,簡潔有力。
雜音,或許是傳來的指令。
【50秒!】
“爺爺,這聲音我好像聽過。”
這聲音,池遠也聽過。
這不是余曦小朋友的聲音嗎?
“乖哦,爺爺之后告訴你。”
“爺爺,為什么都不說話了?”
“噓——”
小朋友就是好的,什么都不懂。
池遠瞄向英子,她的眼睛里閃爍著忐忑不安的光芒。
他手里的手,已經變得有些濕潤起來了。
倒計時還在繼續:
【40秒!】
【30秒!】
直播那頭響起了‘嘟——嘟——’聲。
【20秒!】
【10秒!】
幾乎是同一時間,另一道聲音響起,干脆且利落:
【10!】
【9!】
【8!】
【7!】
【6!】
【5!】
【4!】
【3!】
【2!】
【1!】
聽著倒計時結束,池遠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腰——居然不疼?
【點火!】
【點頭!】
兩道指令,同時下達。
火箭下方亮起,橘紅正在醞釀。
池遠剛舒一口氣,又倒吸了回去。
嘶——
他感覺到自己衣服里潛入了一個不速之客!
尋路速度之快。
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樣。
先是微疼。
隨之,越來越緊!
如同它主人的心情般。
果然,只會遲到,不會缺席。
他呲牙,目瞪圓睜,直視前方。
只見白色水霧猛地炸開來,彌漫升騰。
呲呲——
聲音越來越響。
巨大火焰的咆哮聲劃破寂靜的夜空,震耳欲聾。
地面開始劇烈震動,好似在激動顫抖。
箭體下方火箭的橘紅,驟然一爆。
在刺眼的光芒之中,像是一只沉重的巨獸逐漸釋放自己的枷鎖。
【幺九十兩三分兩三秒四秒5ms】
長五B如一‘條’烈焰之龍,甩著尾焰,騰空而起,勢要劃破黑夜。
隨著高度的增加,火箭的加速度逐漸加快,火焰越發猛烈。
從遠處看,火箭的底部徹底籠罩在了炙熱的光芒之下,好似一顆炙熱的火球,越來越小,也越來越遠……
參觀臺的掌聲和歡呼聲隨之而起。
“成了!”
全場的緊張在火箭騰空遠去的那一刻得到了釋放。
在場的人無一不被這一壯觀景象深深吸引,方才的目不轉睛留下的是,心跳隨著火箭的咆哮與炙熱而變得更加火熱。
“爺爺,爺爺,它飛起來了!”
“對啊,飛起來了。跟小太陽一樣,把我這老花鏡,都照得看不清了。乖囡,坐好,爺爺……擦擦眼鏡。”
說話的人取下眼鏡,揉著眼眶,被焰火照得通紅,但也不忘記用另一只手護住肩膀上的孫女。
聽著耳邊嘈雜的對話,或激動、或感嘆,池遠也回過了神來,扭頭望向懷中的人。
英子依舊出神地盯著升空的火箭,眸子被焰火映照得熠熠生輝,有光在閃耀。
她的臉上泛著一抹消不下去的紅暈,嘴唇也緊閉著,微微顫抖。
是在激動吧?
池遠猜測道。
畢竟,他腰間的小手都在抖呢。
“好啦,成功了。”池遠抬頭,火箭還在繼續升空。
他湊到英子耳邊,輕柔地問,“是不是該……把調皮的小手松開了?”
聽他這么說,英子這才意識到自己手指間正掐著的軟肉。
怎么回事?
怎么自己的小手就悄悄摸上去了?
嗯,她這只是習慣。
下次一定注意!
英子忍不住吐了吐舌頭,臉上的紅暈更盛。
隨后就趕緊松開,還幫他揉了揉,不過她的手并沒離開,而是緊緊地握住了池遠的手。
“英子?”
“還沒完……”英子抓著池遠的手更緊了一些。
雖然不太明白英子今天為什么這樣緊張與不安,但池遠還是了然一笑,將她摟緊了:
“我一直陪著你。”
兩人靠在一起,身邊的歡呼似乎與他們無關,他們眼里只有對方和高空之上的火箭,耳邊只有對方的呼吸和直播室的播報。
【昌文光學雷達跟蹤正常!】
【遙測信號正常!】
【昌文飛行正常!】
【1210跟蹤正常!】
指揮員的聲音依然干脆利落。
接下來又是重復:
【昌文光學雷達跟蹤正常!】
【遙測……】
【……】
連著好幾個【正常】,應該,一切順利吧。
池遠剛在心頭這樣想著,就聽到一道稚嫩、熟悉的聲音在問:
“爺爺,是什么東西掉下來了?”
心頭猛然一跳,他都感覺到英子的呼吸頓了頓。
“沒事,那是冰塊掉下來了。一級用的氫氧煤油發動機。工作前預冷能到大約零下180°和零下150°,燃燒產物又是水,有極小部分結冰掉落并不奇怪。”
“哦哦!”
余曦小朋友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轉而看向自己爺爺:
“爺爺你聽懂沒。”
“嗯……要不乖囡給我講講?”
“就、就是……冰塊嘛!”
哼哼,不懂裝懂?小朋友開始要吃虧的!
池遠解釋得很大聲,不僅是讓余曦聽到,更是解釋給英子聽。
平時的英子肯定懂,但心急的時候,大腦都容易關機。
“對,好像是這樣。”
英子聽著池遠的解釋,嘴角牽強地勾了起來。
也是,耳邊指揮員的聲音如此清晰,一切都是【正常】。
【陣地3015跟蹤正常!】
【同步率遙測信號正常!】
【……】
池遠提著的心,在看到火箭箭身上直播的畫面,也稍微放下了一點,提醒道:
“英子,你看,有變化了!什么東西又掉了!”
“什么什么東西,那是助推器!你沒聽到指揮員在說:助推器嗎?”
英子不滿地頂了頂池遠的下巴,但心里也忍不住為此高興,嘴角的弧度也變得自然了起來。
她也聽到耳邊的掌聲,不止是現場的,還有從直播里傳來的。
“對對,助推器。一激動,給忘了。助推器成功了!”池遠捕捉到了這一笑容,也同樣憨笑起來。
氣氛似乎都緩和了一些。
“還沒完呢~”
火箭現在只能看到了一個光球摸樣,看是看不清了,人群開始躁動。
可能在他們看來已經發射成功了吧。
幸好也不全是不太懂的人。知道可以看直播的調出的直播頁面,不太會用手機軟件的老人,也有好心人幫忙指導,實在不會用,也可以開外放,湊在一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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