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遠視線下移,看到了她的手。似乎沾上了泥土,臟兮兮的。
感受到他的視線,她下意識將手往后一縮。
他抬頭看她,突然也笑了,直到現在,他才第一次笑。
“生日快樂。”他說。
她想要的是,他親口祝福。
“恩!”
英子點點頭,把平板遞給他:
“今天果然是個難忘的生日。你沒騙人,而且,我真的很滿意,這是我過得最開心的一次生日。”
她開始絮絮叨叨起來,從下午乘車,說到電影院,再到買甜品,再到……
看起來很開心。
“英子。”他打斷了她,聲音啞啞的,難聽極了。
“怎么了?”她也停了下來。
亮晶晶的眼睛下方,有點紅紅的。
她哭過了,只是現在不哭了,反而展露出令人心動的笑容。
現在,光是和今晚的她對視,他的氣息都好似都要被全部奪了一樣。就連呼嘯的聲音,也越來越遠。
連肺部、喉嚨其實也沒那么痛了,不是火燒,而是暖暖的感覺,從心底蔓延而出的暖意。
他們還真是想到一起了呢。都想著第一個趕到現場,用謊言掩蓋失敗,只為了不讓對方傷心。
其實她很傷心吧,但還是強撐著,'裝出火箭沒事,自己很滿足'的樣子。
明明只是看一眼就會被拆破的謊言。火箭摔壞了就是摔壞了,一看就知道。
‘果然,我很喜歡她。’他想。
喜歡這個傲嬌、口是心非、愛掐人踩他咬他的女孩。不是單方面的,他在意她,其實她也更在意他。
在意他的人,更在意他的感受。
火箭壞了,但,計劃不變!
告白的計劃。
他,池遠,面對感情時就是個膽小鬼,是一個軟弱的人。讓他說出什么喜歡、愛很難,但現在不說不行。
軟弱就什么也爭取不到。
要大聲說出來。只要吼出第一聲,就是踏出了第一步,之后也就什么都不怕了。
“池遠,你怎么了?”
見池遠許久沒有說話,英子臉上帶著擔憂的神色,甚至心底有些慌張。
好像要發生什么了。
他搖了搖頭,深呼吸了一口氣,看著她,突然吼了出來。
“喬英子,你給我聽好了!”
“我不想讓你等了。我、我喜歡你——!”
對啊,她已經等了很久了。
“很早,我就喜歡你了!我想和你在一起!”
在一起就不分開那種。
“真的,很喜歡你!!”
“跟我一起走到宇宙盡頭,你愿意嗎!”
直接破音。
仿佛肺部最后一口空氣被擠壓出來,整個人都輕飄飄的。吼完之后,他雙手撐在膝蓋,劇烈地喘息著,喉嚨又開始火辣辣地痛了。
不敢抬頭看她。到這個時候了,還害怕被拒絕?所以,他為什么會這么慫?
得抬頭!仰首挺胸!
英子張了張嘴,不知道什么時候積蓄起來的淚水把她長長的睫毛打濕了,眼睛也紅紅的,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她好不容易說出了聲:
“這是你的條件嗎?我輸掉的第一個賭約……”
池遠愣了愣。如果不是英子主動提起,他都快忘記英子欠他一個條件了。
“不。”他搖了搖頭。
“這樣啊……我還以為能騙你用掉它呢?”說完,英子卻不禁咬住了下唇。
她到底在口是心非些什么?這不是她一直等待的嗎?老老實實點頭答應不就好了嗎!
池遠似乎知道她心里想什么,神情認真,眼神放著光,無比真摯地再次說道:
“這個請求不摻雜任何條件、利益……是我一生的請求……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嗎?一起走到宇宙盡頭……”
聲音嘶啞卻鏗鏘有力。
“啊……”
這一次,她卻再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她的眼睛閃爍著水一般的潤澤,下一秒,兩行晶瑩好像溜出了眼眶,直接滑下。
剛才明明不想哭的,聽到他的聲音,她卻想哭了。
她看著努力昂首挺胸的他,抿嘴扯出一個笑容,張開了懷抱。
那就用行動代替回答。
“……”
聞著風帶來的、屬于她身上的芬芳,池遠恍惚了一會兒,猛然站直身體。
一顆水滴忽地砸在他的臉上,一顆接著一顆。
他向前走了一步,差點一個踉蹌。
腿軟。
但是,他還是努力走到了她的面前。
屏息。
牽著她的雙手用力往懷里一拉,將她擁進懷中。
用力地摟住。
她沒有反抗,身體軟軟的。
只感覺他寬厚的手捂住了她纖細的后背,掌心滾燙得好似透過了運動外套、短袖、皮膚,直接溫熱到了她的心臟。
聽著她有些發顫的呼吸,和幾乎跟他一樣快得要從嗓子眼蹦出來的心跳,他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我想確認一下……”
池遠覺得喉嚨干澀得要冒火,他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清了清喉嚨。
“我們……在一起了?”
他懷中的小腦袋,輕輕地點了點。
“真的在一起了?!”他的聲音逐漸高昂。
喬英子好像冷,想要更靠近‘熱源’,在這里,沒有什么比池遠還熱了。
她抬起纖細的手臂,從他腋下摟了過去,好像害羞地往他懷里深處鉆了鉆。
“嗯。”好輕好輕的聲音。
兩人的胸腔彼此緊密地貼近,心臟凌亂地跳動著,池遠真正有了實感。
他好想把她抱起來轉圈圈,繞著這個草坪跑啊跑,宣泄自己的激動!
“喬英子,我喜歡你。”
他重復著。他只想把心里想的,通通都說出來!
池遠的勇氣一旦有了個宣泄口,就會溢出來,一發不可收拾。十幾年的勇氣一下子爆發了。
“恩。”
她也喜歡他,不知道什么時候起,已經習慣了她的身邊有他。
“我喜歡你的天真爛漫,喜歡你對夢想的執著,也喜歡你害羞時的可愛模樣,喜歡你口是心非的樣子……”
“總之,我就是喜歡你真實的樣子,你會有小脾氣。不高興了會打我,害羞了會打我,高興了也會打我……”
“但我就是喜歡,因為我很別扭、很幼稚、很喜歡惹你生氣!但我只喜歡惹你一個女孩生氣。”
英子嘟了嘟嘴,心道:‘我也只喜歡打你一個男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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