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寧搖了搖頭,看了一眼這位面善的老板,低聲道:“對不起,是不是坐在這里擋你做生意了?”
老板道:“沒有,只是看你坐一晚上了,這商場要關門了,你是不是沒地方去?”
溫寧握緊了手機,沒說話。
老板看她這樣,猜測道:“是不是沒工作了?還是房子到期了沒住的地方?”
溫寧沒回答,站了起來,“謝謝您讓我在這里坐了一晚上,打擾您做生意了,我這就走。”
老板看著溫寧,想起了自己一定要出去闖蕩的女兒。
她嘆了一口氣,叫住了走到一半的溫寧,“小姑娘,今天天氣預說這一晚上都是大雪,你要是真的沒地方住,晚點商場后面會留一個小門,是給里面的商戶留的,你刷門卡就能進來。”
說著,她把一張門卡塞給溫寧,“我看著你不像壞人,要是今天晚上真的沒地方去,就進來找個地方呆一晚上吧,這里有供暖,冷不死的。”
溫寧捏著還有老板體溫的卡,低低的道:“謝謝阿姨。”
老板越發覺得她單薄可憐,便道:“要是沒工作的話,可以來幫我看店,包吃住,只是工資不高。”
溫寧身子頓了一下,點頭,“我會的,謝謝您!”
出了商場,溫寧在附近店買了一把白色的玫瑰,上了開往墓園方向的最后一班公交車。
雪下得挺大的,她到墓園的時候到處都鋪上了積雪。
今天是母親的生日,她也沒地方可去,不如來陪陪母親。
可惜,這個時候,墓區的門已經合上了。
她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從另外一個小道進去了。
這個時候墓區很冷清,也有些可怕,一般人是不敢去的,可溫寧像是感受不到這些。
她徑直走到母親的墓碑前,把白玫瑰放在了石頭上,低聲道:“媽媽,我來看你了。”
風雪有些大,她緊了緊衣服,把帽子拉上,靠坐在了母親的墓碑前。
以往母親生日她都是和周言一起來的,周言死后,她一般都是隨便找個無人的地方拜一拜,沒想到今天會在晚上來看她。
她靠坐在墓碑前,雪花大片大片的落在她的臉上和身上,但她卻感覺不到一點冷意。
她低低的道:“媽媽,小姨她不要我了。”
沒人回答。
她又道:“小姨想要你留給我的房子,反正我也是活不久的,不如就給她吧。”
還是沒有人回答。
她抹了抹臉上的雪花,摸到了一灘水,不知道是雪水還是淚。
她抽了一口氣,繼續自言自語道:“媽媽,你在下面見到過周言嗎?如果看到了,你告訴他,叫他不要再等我了,我不干凈了,配不上他。”
墓園很大,很安靜,大晚上的,風雪又大,風吹過松林,發出嗚嗚的聲音,還是有些瘆人。
但溫寧感受不到這些。
她只覺得胸口痛得厲害,有好多東西堵在那里,漲得她整個人就像要炸開一樣。
她在胸口抓了幾把,重重的喘了幾口氣,感覺到眼里有熱熱的東西流了出來。
她舔了舔流到唇角咸濕的眼淚,低低的道:“媽媽,我想早點給周言報仇,這樣我就能早點輕松,真的太累了,我有點撐不下去了。”
“我想讓欺負周言的人全部都死掉,我是不是很壞?”
風吹過,吹散了她的低語,就像吹冷了她才有一點被焐熱的心。
雪越來越大,她坐在墓碑前,漸漸的身上覆蓋上了一層薄雪,就像和同樣覆蓋上薄雪的墓碑融為了一體。
不知過了多久,她慢慢的倒在了墓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