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龍寺大殿之外的廣場之上，此刻人山人海，幾人拼命往里擠，才好不容易靠前一點。
大殿正門口，不少參加剃度儀式的男子，正面朝大殿背對人群跪坐著，等待剃度。
而在這些男子的前方，則是一群僧人。
為首兩個，其中一個林白豁然認識，正是無法大師，另一個則是無為大師。
乖乖！
這個老禿驢怎么也在，不會被他認出吧？
大才子正有些擔心。
凌惜玉卻已經開口了，大聲喝道：“段正龍！”
四周雖然人山人海，但是來禮佛，大家都相對保持安靜，這一嗓子，頓時吸引了無數目光齊刷刷的看了過來，無法大師也不例外。
林白心態都崩了，想遮擋都來不及。
眼下這情況，他只能指望自己的裝扮，沒那么容易被認出來。
但是很可惜，事與愿違，無法大師的目光一下子便落在了他的身上，眼神有些意味深長，嘴角還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好家伙！
這就認出來了？
哥這裝扮沒這么拉跨吧？
大才子心道不妙，不過隨后，無法大師的目光便移開了，仿佛沒有看到他一般。
？？
沒認出？可剛剛那微笑是什么鬼？
不對！這個老禿驢一定是認出了，只是沒有揭穿。
為什么沒揭穿？是因為要拜自己為師的緣故？
林白有些迷惑了，不過，不管怎么樣，這終歸是好事，如果身份暴露那就完犢子了。
而那一眾等待剃度的男子中，聽到凌惜玉的聲音，其中一道身影明顯顫抖了一下，不過并沒有回頭，仿佛沒有聽見。
凌惜玉顯然不甘心，繼續道：“段正龍，你回答我，你真的要拋棄我們孤兒寡母出家當和尚？”
四周人群都在指指點點。
因為凌惜玉直呼段正龍的名字，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這就是大理鎮北王。
所以雖然奇怪，倒也并沒有太轟動。
但是段依依知道啊，此刻一臉驚愕神色。
段蓉蓉則扶著自己的母親，試圖讓母親冷靜一些，可惜，凌惜玉怎么可能冷靜得了。
無法大師這時開口道：“阿彌陀佛，施主無須如此，既然他心意已決，何必強留。”
凌惜玉道：“好一句心意已決，二十多年的夫妻，一句心意已決便夠了嘛？段正龍，你回答我。”
段正龍依舊沒有反應。
無法大師也只是道了一聲佛號，便不再說話。
一旁，無為大師雙眼微瞇。
他身側一名肥胖僧人則是呵斥了一聲，“荒唐，佛門乃清凈之地，今日更是天龍寺齋日，施主休要在此胡鬧，請立刻退去！”
幾名和尚看似就要趕人了。
四周人群也在指指點點，在他們看來，這可是對佛祖不敬。
甚至有辱罵聲。
大才子也不知道該說啥，他一開始就不擔心大理太子那邊，就怕段正龍這貨，果不其然，這貨還真不是東西，老婆孩子來了都不搭理。
可這事他也管不了，不過口中還是說了一句，“好一個佛門清凈之地，這里人山人海，喧囂震天，哪還有半點佛門清凈之地的樣子。”
“你放肆！”
微胖僧人面色一沉，口中冷笑道：“你一個敗家子知道什么，天龍寺乃佛門圣地，這些都是來天龍寺禮佛祈福的各地百姓。”
“不錯！不準污蔑天龍寺。”
“……”
四周不少香客紛紛附和著。
天龍寺乃大理國寺，倍受尊崇，地位超然，敢對天龍寺不敬，那絕對是要犯眾怒的，四周人群的目光都有些不善了。
可惜，林白完全不當一回事。
瞥了那微胖僧人一眼，見面就是敗家子，這是認出了自己啊！
這大概就是大理國師一系，多半盯上自己了。
也罷！既然這樣，那也就不用客氣了。
反正馬上就要走人了。
林白當即冷笑道：“本公子是不懂什么佛門佛法，不過，天下第一才子林清風懂啊！本公子聽說他寫過一首禪詩，叫什么來著？”
大才子裝模作樣，口中念道：“我有明珠一顆，久被塵勞關鎖，一朝塵盡光生，照破山河萬朵。”
聽到林清風這個名字以及這首詩，四周人群臉色都變了。
雖然大理上下都不待見大才子，但是沒人敢否認大才子的才華。
尤其是這首禪詩，在大理僧人之中影響極大。
微胖僧人臉色也不禁一沉。
下意識看了無法大師一眼，不止是他，很多人都看向了無法大師。
當初無法大師拜師的事早就已經傳開，這在部分大理僧人的眼中，絕對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不過，無法大師卻面色無波，仿佛一切和他無關。
無為大師似乎都有些忍不住了，開口道：“阿彌陀佛，施主想說什么？”
“沒什么。”
林白淡定道，“本公子就是想說，這首詩寫的不錯，當初林清風將這首詩送給無法大師，其實何嘗不是送給天下人。”
“只可惜，這被譽為大理國寺的天龍寺，早就被凡俗塵勞掩埋，哪還有什么塵盡光生之日。”
“……”
“你大膽！”
微胖僧人大怒，這可謂對天龍寺大不敬。
天龍寺乃大理國寺，一向都被奉為佛門圣地，大才子此言無疑犯了眾怒。
四周傳來不少叫囂的聲音。
無為大師臉色也微微沉了下來，不過語氣還是挺緩和，畢竟得道高僧，人設必須保持住，口中道：“阿彌陀佛，佛門清凈之地，清凈的是心，心地清凈，一切諸法，悉皆清凈。”
“各地施主前往天龍寺，亦是懷著一個虔誠之心，誠心禮佛、修行。”
“施主著相了。”
這一番話說的極為漂亮，頓時引來不少香客的附和。
連帶眾人看向大才子的目光都帶著一絲鄙夷。
因為大家都是帶著一顆虔誠的心來禮佛的，修行的，就你一個攪屎棍，在這瞎摻和。
一下子，眾人都感覺高人一等了。
大才子瞬間遭到了無數鄙視。
也就他臉皮厚，完全不當一回事，就連凌惜玉都冷靜了不少，目光有些擔心地看向大才子。
“好一個心地清凈，一切諸法，悉皆清凈。”
然而，林白卻是淡笑一聲，隨即問道：“那敢問大師，你的心地可清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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