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一如既往的吃著面條根本不關心這些。
蕭如雪好歹讀過書，還知道天圓地方，小姑娘呢？字都認不全，除了圖畫書之外別的讀物很難看得下去。
對于萱兒來說，只要她可以跟她的小姐和姑爺在一起，無論大地是方還是圓，就算它是個菱形跟小丫鬟也沒什么太大關系。
但是許青不一樣！
此時此刻許青再面對著小姑娘，忽然有一種仿若找到知己的感覺。
在這個封建社會，天圓地方的觀念，夫子從小就會給門下學子灌輸，學子成了老師接著給他們的學生灌輸。
凡是認真聽課的學子，對于天圓地方一說都會是深信不疑。
但是小姑娘是個例外，因為她從來沒有認真聽過課，聽一半思緒就飛到演武場拉弓射箭騎馬與砍殺了。
其他人對于德高望重的先賢之圣言那幾乎是懷著一種狂熱的心態去接受，圣人怎么會錯？
圣人之言就是真理！
從未有人敢對先賢之語產生過絲毫懷疑，他們根本不敢去質疑先賢之語的錯誤。
可是他們不敢不代表沒有人敢。
小姑娘對于上古德高望重的先賢的態度可跟他們這些人不一樣，他們這些讀書人有多尊崇先賢，不愛讀書的小姑娘就有多討厭先賢。
她從小就恨透了四書五經以及詩詞典籍的作者，就是因為他們這些人，讓她有了一個悲慘的童年。
她喜歡的是什么人？
她喜歡的是像許青這樣給她寫武俠話本，講安徒生童話的人。
先賢的權威在她眼里跟個屁差不多，從來沒當一回事。
數千年才成型的封建社會世界觀架構，讓一個從來不愛學習的小姑娘給硬生生的鑿開了一道裂縫。
許青看著蕭如雪眼中流露出贊許之色，開口道：“你說得對，我們腳踩的大地的確不是方的，而是？”
蕭如雪問道：“而是什么？”
許青說道：“而是一個球。”
蕭如雪異彩連連道：“我就說不是方的，夫子非不聽呢！我就說它不是方的。”
但是說著說著蕭如雪忽然感覺到有些不對勁：“等一等，什么叫是一個球了？我踩著的地面明明很平整的。”
許青說道：“那如果把這個球放得很大呢？你還感覺得到弧度嗎？”
蕭如雪搖了搖頭道：“那也不對，那如果我們在上面站著，那住在這個球下面的人啊水啊，土地啊，這些不都會掉下去嗎？”
許青說道：“嫦娥在月亮上住了那么久不也沒掉下去嘛。”
蕭如雪爭辯道；“那不一樣，嫦娥會飛，我們不會飛。”
許青說道：“那我再問你一個問題，為什么水會往低處流，為什么熟透了的蘋果會掉下來？”
蕭如雪道；“可是蘋果就是往地上掉的嘛。我看到了的！”
許青說道：“那為什么蘋果不往天上飛？”
蕭如雪的小腦袋瓜一時間變得暈乎乎的，她揉了揉腦袋道：“我……我怎么知道嘛……這是事實啊。”
許青道：“因果循環聽說過嗎？”
蕭如雪道：“聽說過啊。”
許青道：“凡是有因才有果，蘋果會落到地上是讓你看到的果，你要通過這個果去追溯它的因，這樣你才會有所收獲。”
蕭如雪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忽然覺得手里的面條不香了，滿腦子都是那顆熟透了會落在地上的蘋果。
從趙國運過來的蘋果是脆甜脆甜的，特別好吃。
一口咬下去，滿嘴都是汁。
忽然想吃蘋果了……
為什么非要等著蘋果熟透了自己落到地上呢？
能不能趁著蘋果還沒落下來的時候將它摘下來自己吃掉呢？
應該不會有人發現的吧？
哦，冬天沒有蘋果吃……
蕭如雪的思緒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就越跑越偏了。
許青看著陷入沉思的蕭如雪覺得可以給她做一個天文望遠鏡，這么一個勇于追求真理的理科女可不能就這么浪費了。
錯過了這個，鬼知道楚國還要多久才能孕育出第二個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也什么都敢質疑的永樂郡主來。
永樂郡主天天被賢王百般寵愛，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無論她說什么都是對的。
蕭葉就不行了，他要是敢問地面是不是圓的估計回答不上來的賢王會當場惱羞成怒然后再讓他感受一下親切的父愛。
綜上來看，永樂郡主的開竅是個偶然也是個必然。
換一個人都不敢這么大膽，說不定這個想法剛說出來就被當成妖邪附體給綁在柱子上燒死了。
今天許青給蕭如雪講了很多，很多在許青眼中的基礎科學放到這里卻變得如同天方夜譚甚至是異端。
許青今天讓小姑娘懂得了世界上只有一個太陽，而不是一堆太陽排著隊從東面升起從西邊落下。
也告訴了她世界上除了他們中原和西方之外還有很多很多無主的土地等待著征服與占領，憑借著楚國強大的武力小姑娘完全有可能做出比秦王掃六合更偉大的功績。
若是你從這里出發一直往前走會兜一個圈子重新返回這里，但是若是在樹林和沙漠甚至荒無人煙的草原上這些壓根找不到任何可靠參照物的地方走不了多久就會返回原點，因為我們的大地是在不斷轉動的，受地轉偏向力的影響你以為你在走直線，其實你是在原地繞圈。
水會往低處流，蘋果會掉下來是因為地心引力。
小姑娘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腦子里還在想著那個又脆又甜的蘋果。
如果能一邊吃蘋果一邊思考這個什么偏向力的話就好了。
可是如今窖藏水果都吃完了，小姑娘想吃蘋果怕是只能等明年了。
而當許青告訴她可以給她做一個能將星星看的很清楚的望遠鏡之時，可把她高興壞了。
可以把星星放大好多倍哪如果對準月亮的話會不會看到嫦娥呢？
會看到桂樹嗎？
真的會有個傻子一天到晚除了砍桂樹什么都不會干嗎？
這些都引起了小姑娘無盡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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