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李長安大手一揮,身上彌漫出來的文氣驟然一收,化作一支文氣之筆。
一個個瘦金體大字,以縹緲凌絕之氣,落在金榜之上。
天空中的楚國金榜卷軸上,竟隨之有明月異象而出。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明月之中,仙宮瓊樓,亭臺軒榭,詩文落下之時,明月中亦隨之出現了,讓人忍不住心生向往的天上仙境。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上闕寫完,因《沁園春·雪》而沸騰的京城,緩緩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被這勾畫出來的美妙意境所吸引。
自由浪漫,無拘無束,超然物外。
與青天共飲酒,乘天風而登月宮。
既向往仙境,又留戀人間。
如此筆鋒之下,將出世與入世寫出了此等意境,令人不禁心生曠達向往之意。
李長安落筆不綴,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這幾句,話鋒一轉,由中秋的圓月聯想到人間的離別,感念人生的離合無常。
京城之中更是因此沉默了。
淡淡的愁思沒有那般濃烈,卻好似繞在心頭的線,無論如何都難以解開。
哪怕是三品大儒,都受到了這詞句的影響。
而在金榜卷軸上彌散出來的異象中,更添清冷。
仿佛籠罩上了一層寒霜,令人心中的憂思更甚。
甚至有一些遠離家鄉的游子,不禁低聲垂淚。
永安門外的人群中,柳知音抱著柳玲瓏,眼中泛著淚花。
柳玲瓏此時已經比柳知音高了,原本還未徹底長開的容顏,徹底綻放。
早先李長安就認為,她是唯一一個可以和安南梔容貌媲美的女子,如今終于不負所望。
但與安南梔的清冷如仙不同。
柳玲瓏則似畫中蓮花,眉眼間又有一絲冷艷流轉。
她攬著柳知音的肩頭,輕聲呢喃著,“姐姐,這是哥哥寫給我們的詞……”
高天之上,
趙洪山從這首詞勾勒出的思親愁緒中掙脫出來,再看金榜卷軸上的詩文時,心中大感震動。
李長安這一次,不再大開大合,反而以一種超然物外的姿態,寫出了竟能影響三品大儒心境的詞句。
潤物細無聲處,沁人心扉。
還剩最后一句,這小子,會怎么寫?
繼續將這愁緒加深?還是回歸于月宮之上,斬斷憂愁?
即便還差一句,但他已然可以肯定,這又是一篇鎮壓天下詩文的絕佳之作。
只是……依然差了點什么。
就看最后一句了。
就在這時,李長安的最后一句,躍然于金榜卷軸之上。
“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趙洪山的心頓時驟停,旋即狠狠握緊拳頭,“成了。”
最后兩句,將整首詞的立意,又往上抬升一個層次。
“妙啊……”
一旁的沈世君忍不住贊嘆道,“最后兩句堪稱點睛之筆,升華之句。”
“‘但愿人長久’跨域了時間的局限,‘千里共嬋娟’又跨越了空間的桎梏。”
“構思奇拔,畦徑獨辟,浪漫到了極點,堪稱詠月詞中的絕唱。”
他伸手指向在金榜卷軸中的詞句,
“詞的前半縱寫,后半橫敘。上片高屋建瓴,下片峰回路轉。”
“筆致錯綜回環,搖曳多姿。上片凌空而起,入處似虛;下片波瀾層疊,返虛轉實。最后虛實交錯,紆徐作結。”
“立意高遠,構思新穎,意境清新如畫,最后以曠達情懷收束,情懷自然流露,情韻兼勝,境界壯美。”
“此詞全篇皆是佳句,實在讓人嘆服。”
“他究竟是如何寫出這般詩文的?簡直匪夷所思。”
說話間,楚國張布的金榜卷軸上,氣運再次化作金色蛟龍,躍入空中。
這一次,氣運蛟龍沒有仰天咆哮,只是在空中游曳,文氣猶如清冷月光,灑落人間。
有一絲冰冷,但又沁人心脾。
將京城變成了一片人間仙境。
無數百姓紛紛抬高雙手,想要接住這美如畫卷般的文氣月光。
在被堵在旺福記的安南梔,也忍不住伸出手來。
這文氣月光好似格外青睞于她,不停在她身邊圍繞飛舞。
頭上的玉簪滑落,青絲如瀑,一直垂落至腰間。
將她映襯的越發似月中仙子一般,清冷脫俗,不似人間容顏。
饒是一直跟在身邊的翠月,都看的目瞪口呆。
小……小姐太美了……
一旁的周子瑜猛地揉了揉眼睛,然后趕緊往后退了一步,“我滴媽,你這模樣讓我都犯迷糊。”
“下次還是換女裝吧……”
“你一身男裝還這么漂亮,我怕以后就得喜好男風了。”
“怪不得在東岳的時候,長安兄一直都有點怕你,估計就是擔心這個。”
“奶奶的,你這屬于無差別攻擊……”
安南梔柳葉眸子微瞇,玉指輕點,一根冰錐毫不留情扎在了周子瑜的大腿上。
喋喋不休的周子瑜直接“嗷嗚”一聲,蹦出了窗外,樓下頓時一片吵鬧。
皇宮,御書房,
洗盡鉛華的獨孤曌身披素衣,靠在窗邊,看著天空中垂落下的文氣月光,忍不住探出手,
“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我……還能希望誰能與我一起長久?”
思親之情……在這冰冷的皇宮里,早已成了奢望。
從她走入皇宮的那一刻起,親情便不再是親情。
而她,從此也就成為了那個醉心于長生的皇帝的傀儡。
苦心經營十幾年,如今終于一步步走上了正統之位。
可自己……永遠都只是一個人。
沒有親人,沒有知己……
連思念為何物,都不知道……
“李長安……”獨孤曌的丹鳳眸子里掠過一絲神采,“前一刻江山如此多嬌,眼下又是千里共嬋娟。”
“偏偏現在的大晉,需要你,我又不能殺了心懷二意的你。”
她雙手搭在窗臺上,下巴輕輕靠在上面,長發一直垂落到地面上,看著天空中的明月異象,心里不知在想著什么。
楚國一府之氣運化作的蛟龍,銜起明月異象,化作一道流光,遁入李長安的識海之中。
這一次,大日如來法相和幽冥獨尊法相還在對峙,誰也沒有率先爭奪。
李長安順勢將其納入蒼生社稷鼎中,免得兩大神通法相爭搶,大打出手。
六國詩會共設六榜,如今有三榜已經率先告破。
只留下三首足以流傳千古的詩詞,在空中熠熠生輝。
楚國文士面色慘白,如喪考妣。
他們……也敗了!
從周國與齊國手中搶下的一榜,竟然也落入他人之手。
再讀《水調歌頭》,心中的愁緒更甚。
京城中的百姓文士,也都還未從中緩過來。
明明只是一首詠月之詞,卻讓無數人陷入詞中意境。
雖沒有豪邁到振聾發聵的磅礴詩句,但全篇下來,那超脫凡俗的超然之氣,更顯悠長。
“忠勇伯,可為詩中之仙矣!”
頂尖文宗衛溫忍不住贊嘆。
其余一眾文宗,皆點頭附和。
一首《將進酒》也許不足以稱之為仙,那再來一首《水調歌頭》,誰還能反駁?
與之相比,他們這些文宗,就好像是凡人在嘗試窺探仙人,永遠也想不通,如此詩詞,怎么寫得出來?
根本不似人間詩文也!
當眾人皆為《水調歌頭》而心緒難平時,李長安則帶著陳安年,走到“山”榜與“風”榜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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