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那些不斷進進出出的差役，再看看旁邊那些一個個躲躲閃閃的手下，黃潛善忽然感覺自己的眼前一黑，整個人直接暈了過去。
只不過他犯下了這么大的事情，就算是暈倒又能怎么樣呢？
“派個人過去給他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別讓他死在這里！”
眼看著黃潛善暈過去了，楊承籌不悅的皺了皺眉。
“諾！”
……
三天之后，等到囚車到達汴梁城的時候，黃潛善整個人已經只剩下半條命了。
整整三天的時間，這些人趕路的時候，每天專門挑那些顛簸的路段。
他的脖子上戴著厚厚的枷鎖，手腕上戴著重銬，兩個腳踝上也帶著足足30斤的腳鐐，在囚車里來回顛簸，對他來說那和上刑也沒什么區別了。
而且，為了盡快的趕回汴梁城，他們每天用在路上的時間都超過八個時辰了。
披枷戴鎖，還被鎖在小小的囚車里，甚至就連晚上都不給他舒展的機會。
至于吃飯，那就更不用想了！
除了每天早上固定的半碗稀粥之外，也就只剩下中午的時候能夠勉強喝點水了。
僅僅三天的時間，黃潛善的精神都感覺快要崩潰了。
“這貨是黃潛善？”
等到杜充見到黃潛善的時候，甚至都不敢認了。
“回大人的話，這家伙一路上也不老實，沒辦法，我們只能給他帶上枷鎖了，回來的路上趕得及，所以他就成這樣了！”
楊承籌一邊說話，一邊朝著杜充拱了拱手。
他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判官，可是他自己背后可是蔡京，哪怕是面對杜充，也沒有任何的畏懼。
更何況，從他們現在掌握的證據來看。
黃潛善這一次就算是不死，他的仕途也算是徹底的完蛋了。
杜充要是腦子沒毛病的話，再怎么著也不會因為這么一個廢物跟他為難吧。
“一路上辛苦了，把差事交了，你們先回去休息吧，來人，把他給我帶進去！”
杜充皺了皺眉之后，倒是也沒有繼續深究。
雖然，一直都有人說黃潛善是王黼的人，可是一直到現在為止，王黼那邊甚至連來打招呼的人都沒有，他當然也就樂得裝傻充愣了。
“多謝大人體諒！”
聽杜充這么一說，楊承籌也立刻再次朝著杜充拱了拱手，扭頭朝著自己的值房走去。
眼看著他都走了，剩下的那些差役們，自然也是一個個興高采烈的開始交卸自己的差事。
“頭兒，這送信的事情？”
把衙門里的事情交接清楚之后，幾個差異頓時就都看向了旁邊的王鐵柱。
“放心，我的為人你們還不清楚嗎？有錢大家一起花，你們在這里稍等片刻，我現在就去把賞錢領了，等會兒回來咱們好好的喝兩杯！”
“那我們可就不客氣了！”
聽他這么一說，剩下的那幫差役們一個個頓時興高采烈的歡呼了起來。
“你們什么時候客氣過？”
沒好氣的瞪了他們一眼之后，王鐵柱這才大踏步的朝著長公主府而去。
“鐵柱！”
然而，王鐵柱這才走出去沒多遠，忽然聽到路邊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何人喚我？”
四處看了看之后，王鐵柱還是沒發現，到底是誰在叫他？
雖然知道他名字的人很多，可是再怎么說，他手底下也是管著十幾個弟兄，如果是普通人的話，敢叫他的名字，那不是找揍嗎？
“怎么？我才走了沒幾天，現在這時候你連我都不認識了嗎？”
就在他四處觀瞧的時候，忽然有人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章大人，怎么會是您，您怎么會在這里？”
看清楚了那人的臉之后，王鐵柱臉上的怒色，幾乎是眨眼之間就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臉的諂媚。
不過這還真怪不得他，站在他面前的男人，這不正是前任的開封府推官章少游嗎？
“怎么？這地方我不能來嗎？”
章少游笑了笑，然后隨口問道。
“小的該死，小的該死，這地方您當然能來了，這汴梁城里何處您去不得？您現在的身份可不一樣了！”
章少游升遷的事情，他們這些人當然都是一清二楚的。
人家現在都已經到戶部郎中了，運氣要是再好一點的話，沒準過幾年那可就是六部侍郎了！
“行了，廢話少說，我今天也是路過而已，一個人在這里吃酒好沒意思，看你的樣子，應該也沒什么事吧？你要是沒什么事的話，陪我喝兩杯如何？”
“我能有什么事情？您老人家都已經開口了，我當然巴不得了！”
章少游親自邀請他一起喝酒，王鐵柱頓時就有點受寵若驚了。
雖然他之前和章少游也有過交集，但是兩個人的關系其實也說不上好和不好，就是普通的上下級關系而已。
畢竟他們只是最底層的差役，而章少游則是正兒八經的朝廷命官。
能夠在他面前混個臉熟就已經很不錯了，更何況是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喝酒了。
“小二，再拿一副碗筷來！”
章少游一邊說話，一邊拉著王鐵柱坐在了旁邊的小酒肆里。
別看這地方不怎么樣，可是這飯菜的味道可確實不錯。
滿滿的一鍋肥羊肉燉的香氣四溢，光聞著味道，王鐵柱已經開始流口水了。
汴梁米貴，就算是他們這樣的開封府差役，也都已經很長時間沒見過葷腥了。
“行了，動筷子呀，別客氣！最近這些天天天跟著范侍郎應酬，聞到羊肉的味道，我都有點反胃了，要不是牛肉不好弄，燉上一鍋牛肉，那才真是無上的美味！”
章少游一邊說話一邊伸手，給自己倒了杯酒。
聽他這么一說，王鐵柱的嘴角忍不住一陣的抽搐。
這尼瑪，這是赤裸裸的炫富啊！
這滿大街的人，都為了吃飽肚子而擔心，這家伙居然聞到羊肉會反胃……
“那是當然的了，您現在可是戶部的郎中，而且又是范侍郎面前的紅人，這萬一哪天侍郎大人要是升了尚書的話，這下一個侍郎不就是您了嗎？”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種事情對于王鐵柱來說，那當然是張口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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