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讓我們出戰？”
“是啊，將軍，您還是快想個辦法吧，這是他們送來的軍令，他們這幾天把營地里搞得烏煙瘴氣的，那些金人根本不把咱們當人，對咱們的那些兄弟們一個個非打即罵，稍不順心就是一頓鞭打，這個樣子要是出戰的話，那不是去送死嗎？”
看著那幾個站在他面前的心腹，還有擺在面前的軍令，耶律正桓這眉毛都皺到了一起。
他雖然擅長水戰，可是奈何，原本身為水師主將的他，在投降了金人之后，整個人就已經徹底被架空了。
接替了他的那些金人將領，早就已經徹底的把他當成了眼中釘，肉中刺。
比如說是帶兵打仗了，就連平日里練兵的事情都不許他摻和。
可以說他這個名義上的水師主將，除了每天坐在這里吃肉喝酒玩女人之外，基本上也沒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了。
“你們幾個先不要著急，這件事情得讓我想一想……”
不管怎么說，這些水師的人馬才是他的立身之本，要讓耶律正桓看著這些人一個個直接去送死，那當然是不可能的了！
“將軍，要是實在不行的話，等咱們出了海之后直接就反了他娘的！”
眼看著耶律正桓陷入了沉思，站在他左手邊的一個心腹忍不住，直接吐槽了起來。
“你給我把嘴閉上，你想給家里人招禍嗎？”
他的話才剛剛說完，耶律正桓頓時就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他現在本身就是那些軍人重點監控的對象，這府邸里面都不知道北京人塞了多少探子進來，要是這句話傳出去的話，恐怕還沒等到出海，他手底下的這些人就都被清洗掉了。
“諾！”
雖然被他訓斥了一番，那人也直接低下了頭，但是透過這件事情，耶律正桓也看到了現在水軍內部的重重矛盾。
和那些驕傲自大的遼人貴族不一樣，比起那些靠經驗打仗的遼國將領，他還是更推崇宋人的那些兵法。
兵法有云：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他們自己內部現在這個時候都斗得天翻地覆，在這種情況下出戰，而且對戰的還是比他們更有經驗的宋國水師，他實在是不知道，這一仗到底應該如何能夠打得贏？
“這樣好了，你們先回去，我想想辦法，這一次我爭取跟你們一起出戰！”
猶豫了一下之后，耶律正桓終于還是下定了決心。
這一場仗如果是他來指揮的話，或許他手下的這些士兵們還有一條生路，可如果換的是那些女真將領的話，怕是這些人出去之后直接就只能喂魚了。
“將軍，您說的是真的？”
聽他這么一說，站在他身邊的那些心腹們，一個個全部都瞪大了眼睛。
比起那些女真將領來，他們還是更愿意相信這個老上司。
最起碼，耶律正桓不會故意拿著他們的命去冒險，也不會把他們的生命消耗在無意義的爭斗上。
“我先試一試吧，如果實在不行咱們另外再想辦法！”
“諾！”
雖然他并沒有把話說死，但是他手底下的那些心腹們已經一個個喜笑顏開。
一直把他們送走之后，耶律正桓這才再次回到了后院。
“夫人，咱們手里還有多少現錢？”
“老爺問這個做什么？”
聽他這么一問，張氏有些奇怪的抬起頭看向了他。
“要打仗了……”
雖然最近這段時間以來，耶律正桓整天都在府里面縱情享樂，不是在跟那些歌姬們喝酒，就是晚上又在臨幸哪個侍女。
可是，張氏的心里卻明白，這是耶律正桓在保全他們自己一家人的性命。
如果不是因為這樣的話，恐怕現在這個時候，他們全家早就已經死無葬身之地了。
所以盡管他們這段時間花錢如流水，可是她卻始終都一言不發，只是默默的待在后院里。
“銅錢的話還有四五千貫的樣子，白銀有一千多兩，黃金三百兩！土地田宅什么的這些現在也沒辦法折算成銀兩……”
聽到他說出要打仗了4個字，張氏的心里面頓時就是咯噔一聲，趕忙直接把家里剩下的這些家底全都報了出來。
“這樣吧，你讓人把那300兩金子給我裝起來，另外再裝上500兩銀子，其他布匹什么的給我湊齊一車！”
猶豫了一下之后，耶律正桓這才長嘆了一聲吩咐道。
“嗯，我這就去辦！”
張氏一邊說話，一邊朝著門外走去。
“要是我回不來的話，你就把這田宅土地全部都變賣了，帶著孩子回老家去吧……”
就在張氏從耶律正桓身邊走過的時候，耶律正桓忽然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反手將她抱入懷中，在她耳邊輕聲的說道。
“您既然知道這么危險，為什么還要去呢？咱們關起門來過日子不行嗎？”
聽他這么一說，張氏的臉上頓時就掛上了兩行清淚。
“身在官場我又能怎么樣呢？要是水師都沒了，你說我這個都統制還能有好嗎？”
耶律正桓說到這里的時候，臉上也是一陣的苦澀。
國家都亡了，他這個降將日子又能好過到哪兒去呢？
無論這場仗到底是不是他指揮的，也無論那些女真將領們到底會怎么讓他手下的那些士兵們去送死，只要這場仗打敗了，出來背黑鍋的那個人肯定是他……
這就是擺在他面前最現實的問題！
“老爺！”
聽到這里的時候，張氏整個人已經泣不成聲了。
“好了好了，你先去準備吧，也不見得就一定會出事嘛，這茫茫大海，哪有那么容易就能遇上敵軍的！”
耶律正桓一邊說話，一邊伸手替妻子擦去了眼角的淚水。
盡管他已經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輕松一點了，可是夫妻多年，張氏哪里還能不明白，這是他在寬自己的心……
看著往日的英氣勃發的丈夫，鬢角出現的白發，張氏終于還是什么都沒說，扭頭朝著外面走去……
“耶律將軍，這是什么風把你給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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