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陵停下腳步,往宴會廳里看去。
南境的宮殿與京中不同,稍矮,門窗都大,窗子上不似京中貴人家中糊上輕綾,而是全鏤空,里面坐的人看得清清楚楚的。
他坐主坐,南康老太妃坐在身側,那些姬妾都在老太妃身邊。南境的將軍們,一輪又一輪的上前給他去敬酒。
“要進去嗎?”熊年仰著腦袋,樂呵呵地說道。
“不去了,我回去歇著。”阮陵搖頭。
來此之前,她以為自己可以迅速融入他們之中,現在看來倒是她想得簡單了。這里自有一套自己的運轉規則,有南康老太妃,有跟著南康王和安陽驍征戰殺閥的將士,她能不能得到尊重和喜歡,那得靠本事。
當然了,這天下哪有她阮陵懼怕的人,一個一個全給收服嘍。
阮陵回到房間,奶娘已經安頓好了小元寶,母子二人半年未見,奶娘覺得應該讓母子二人親近些,讓她陪著小元寶睡幾晚。
可阮陵身上跟冰塊似的,小元寶剛挨著她便凍醒了。小家伙也懂事,并不哭,雖然凍得打哆嗦,還是要往她懷里鉆。
“小東西,想娘親啦?”阮陵把他用厚厚的小被子包住,這才抱進懷里。
小元寶長得很快,比一般的娃娃要大一圈,阮陵竟然有些抱不動他。
“王妃,你還帶了個小男娃回來了,他今兒一直跟在王爺身邊,那小男娃還挺機靈呢。”奶娘捧了熱汽騰騰的酥油茶過來,笑著說道:“這兒子收得不錯,下午有人說王妃單薄,手不能提,這娃兒馬上就說,他王妃干娘能移山倒海,是神仙下凡。”
“嘻嘻,我收的兒子就是不錯。”阮陵勾著小元寶的臉蛋,說道:“對不對呀,小元寶。”
“娘。”小元寶眨著大眼睛看著她,一臉的笑。
“我就是討娃娃的喜歡,娃娃都喜歡我。”阮陵又說道。
全不是她生的,可全喜歡她,多有成就感。
“王爺今晚只怕不會回來了,你這身子跟冰塊似的,小元寶還是跟我去睡。”奶娘看著她喝完酥油茶,過來抱小元寶。
奈何小元寶抱著阮陵不撒手,奶娘只得作罷。
“小公子實在是想娘了,這可如何是好,凍著了怎么辦。可是支著火爐子,又會熱著他。”
“小元寶,娘親現在生病呢,不能抱著你睡,你今晚去和奶娘睡,等娘親好了就陪你好不好?”阮陵拉著小元寶的小手問他。
小元寶很失落,兩歲的娃娃了,想和娘親近呢。
“明天娘帶你去玩。”阮陵拉起他胖乎乎的小手,和他擱勾。
“你今天去草原騎馬也沒帶他,他可憐巴巴地坐在院子里頭,看著大門口等了好久呢。”奶娘又說。
“明天一定帶你。”阮陵連忙道歉。
好不容易哄著小元寶和奶娘走了,方笑從外頭走了進來,拿了各地商鋪新交來的帳本和南境新設的鋪子管事名錄給她看。
“九師姐安頓得可好?”她翻開名錄,小聲問道。
“她恢復得不錯,也能寫幾個字,說幾句話了。”方笑打量著她的臉色,說道:“今日宮主的氣色不錯,看來還是南境更養人。”
“還行吧。”阮陵沉吟一會,問道:“南境百姓多干什么營生?可有別致的發展途徑?”
“這些日子我每個村落都走到了,之前年年打仗,跑了不少人,后來攝政王開始打勝仗了,百姓才陸續回遷了一些。主要還是放牧為生,別的營生沒有。”
“通商呢?”阮陵又問:“南境之所以與西魏打仗,爭的是水,還有通商之道。打通了這條通商之道,便可實現和外域的通商貿易,南境成為草原中最繁華的地方,并非不可能。”
方笑沉默了一會,拱了拳,朝著阮陵深深一揖:“王妃所言極是。只是依屬下所見所聞,王妃還是管好鬼醫宮和名下的產業便是,不要多管這南境之事。不管是京城還是南境,都有自己的生存規則,您想要打破規則,便是在他們的地盤上改動他們的規則。屬下覺得,不妥。再加上身子這情況,不如好好休養,快活度日。”
“說得我馬上就會去死一樣。”阮陵合上帳本,拿了金剪子起身去剪燈花。她慢悠悠地走在燈柱前,一根芯一根芯地剪,輕聲道:“我就不信,真有人愿意放著無煙的好燭不用,要用這些熏瞎眼睛的有煙燭。”
“可王妃您本就可以不管這些事。”
“這是王爺的心愿,讓南境繁花似錦,讓百姓安居樂業。我死前能為他的南境做點事,不好么?”
談話在聽到殿外的腳步聲時戛然而止。
“王爺回來了?”阮陵回頭看去,只見兩個婢女捧著托盤進來,恭敬地給她行了個大禮。
“請王妃安,王爺今晚去南枝院歇下了,這是給王妃的安神茶,讓王妃飲了茶,早點歇下。”
“哦?南枝院是他自己的寢殿?”阮陵放下金剪子,好奇地問道。
婢女相視一笑,搖頭,“是柳夫人的。”
去側夫人的屋里?
他皮癢了吧?
阮陵好笑地搖搖頭,說道:“行吧,把茶放下,你們都退下吧。”
方笑擰著眉,看著兩個婢女走了,壓低聲音說道:“這是老太妃給您的下馬威,您要當心。”
“我怕什么,”阮陵笑笑,淡定地說道:“你也回去吧,明日我們去莊子上看九師姐。”
方笑早早在這里買了個小莊子,九師姐在那里養小羊羔,不用和太多外人接觸,她過得比較自在。
打發完各人,阮陵端起安神茶聞了聞,好笑地說道:“這東西也敢端來給我喝。”
眼看外面有婢女探頭探腦地看,阮陵索性喝了一口,嘗嘗這南境放了料的安睡湯與別處有何不同。
“嗯,以后還是用牛奶吧,羊奶味兒膻了點。”她放下碗,慢悠悠地解開羅裳。
她雖瘦卻玲瓏,皮膚細膩如玉,看得那兩個婢女入了迷。
“王妃皮膚真好。”
“是好。”
“走啦,回去復命。”
兩個丫頭走了,阮陵這才倒在了榻上。
屋里的燭不好,煙霧繚繞讓她不適,沒有安陽驍在身邊更覺得冷清無趣,憋了一會,她生氣地坐了起來。那廝不會真的跑去南枝院了吧?不想活了?捶掉他的狗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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