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樂沒想到自己來京城的第一天就碰見了莫名其妙的人。
她當時在賣草藥給藥堂里的老板,只不過草藥采取的時間有點久了,賣不出去什么好價錢,她好說歹說都沒什么用。
就在這時,一旁原本不耐煩的老板見有人來后,眼睛瞬間一亮,立馬湊過去,一臉殷勤地和那人說話,具體什么王樂沒聽清,但這副雙標的模樣讓她撇撇嘴,下意識地瞥了一眼來人。
這一看,她微微有些愣住,對方黑氣纏身,明顯是最近被鬼怪纏身,又或者馬上有禍事發生,但王樂沒想著摻和,她來之前徐叔就提醒過了,不要多管閑事,尤其是京城人的閑事。
富人最麻煩。
于是她重新背起竹簍就要走,結果正要出門時,又撞上一個女子,兩人撞在一起,王樂身上的背簍有些重,這一撞差點把她摔倒在地,好在身后有人扶了自己一把。
王樂回過頭看了一眼,發現是之前進店的那個男人,于是她點了點頭以表謝意。
而對面的女子一襲紅衣耀眼,性格似乎也是風風火火的,急匆匆地跑進門沒注意到王樂,兩個人便撞在一起。
但還沒等王樂說話,那紅衣女子倒先捂著頭大聲責怪起來了,“嘶——你這人怎么看路的?!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王樂:?
她暗暗嘖了一聲,什么風風火火的性格?這就是一蠻不講理的二世祖。
“楊青,今天是來幫你姑姑拿藥的,莫要為難其他人!”
身后傳來那男子的聲音,他一出聲,面前的女人瞬間癟了士氣,捂著額頭有些可憐的眨眨眼,“本來就是她撞的我嘛。”
林亦之感覺自己也需要拿副藥,他有些頭疼轉過頭不再理會,也不知這丫頭是從哪里知道昨晚他送夏方雅回府的事情,一大早就來王府找他鬧,他解釋也解釋累了,還擺脫不了,最后還是答應陪她出來一次才肯罷休。
他看向王樂,一臉歉意:“抱歉,姑娘。”
隨后再示意旁邊的小廝,“送那位姑娘出去吧。”
楊青倒也不是真痛,她就是有氣不知道哪里撒,經過王樂旁邊的時候還嫌棄地皺了皺鼻子,一臉嬌縱蠻橫的模樣。
王樂沒什么表情地揉了揉腦袋,隨后取下竹簍,她俯身在竹簍的草藥堆里面扒拉了幾下,隨后從里面拿出一張折的皺巴巴的黃色紙片。
紙片上還有些草藥的葉屑,乍一看就是一團垃圾。
她沒說話,就是把紙片拍在桌上,淡淡地開口:“謝謝,送你了,你應該能用到,當然,不想要也可以當垃圾扔掉。”
反正有沒有用她也不知道。
看見符紙的林亦之一愣,但還沒等他說話,王樂就轉身離開了。
一旁的楊青倒是極為嫌棄,“啊……這什么啊,好臟啊!啊!亦之哥哥你拿起來干什么啊!”
林亦之沒說話,只是默默把紙片展開,當極其眼熟的符文入眼后,他的身子一頓,猛地抬頭看向大街,但街上已無那王樂的身影。
……
京城繁榮,像王樂這種普普通通的草藥到處都能拿到,她這樣賣還真難賣出一個好價格。
再次被拒絕后,王樂走出門,思考著自己現在回村的可能性。
耳邊卻響起一道略有些耳熟的男聲:“姑娘!留步!”
她轉頭看去,發現是之前在店里的那個男人,只不過比之前不一樣的是,那個紅衣女子不見了,連帶著旁邊那一些侍從也不在。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視線往旁邊看,男子笑道:“我讓小廝送她回去了,我是特地來找你的。”
王樂不在意地“哦”了一聲:“所以,有事嗎?”
林亦之拿出之前的符,他猶豫幾秒后才開口問道:“這……是你畫的?還有,你之前說的我可能會用到是什么意思?”
“算是吧。”王樂看著這人面相也不像早死的樣子,但她也說不準,畢竟自己道行也沒多深,只是淡淡開口,“沒事,小問題,就是你身邊可能有鬼。”
林亦之:?
這也算是小問題嗎?
見王樂繞過他就要離開,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手下意識地攔住了王樂:“等等!”
王樂此刻已經有些不滿了,皺眉道:“你到底想說些什么?”
林亦之想問的有很多,但堆積的太多反倒令他此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在聽到鬼魂這兩個后,他的腦子里莫名浮現沈宴那雙平淡的眼眸。
同時他心里隱隱有些預感,王樂這個人他必須留下來。
視線瞥到她背后竹簍里的草藥,林亦之眼眸微閃,臉上表情收拾好,只見他指了指王樂的身后,說道:“你這些是不是要賣的?”
王樂瞥了他一眼,“怎么?你要買?”
“是。”林亦之也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他從兜里取出錢袋子,從里面拿出一小塊金子,“我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姑娘,麻煩了。”
看見金子的王樂:“……”
太多了,找不開,真的找不開。
她看了林亦之幾秒,隨后聳聳肩,一臉無奈:“好吧,但是我也不要你的錢,這樣吧……”
她頓了頓,瞥到自己已經破爛不堪的袖口,“你給我買一身干凈的外衫吧。”
“只是這樣?”林亦之有些懷疑。
王樂那張娃娃臉的臉上一貫沒什么表情,但卻令人感到幾分認真:“是,你放心,我不會走。”
只是王樂沒想到,這人買完后變了態度,說好只是問個問題,現在怎么和人販子一樣,她低頭從竹簍里挑出自己需要的草藥,隨口道:
“你把你想問的快點問完,我還急著走,反正我是不會跟你走的。”
林亦之捏緊了手里的符紙,默了默問道:“姑娘可否知道我身旁的鬼在哪里?長什么樣子?”
“不知道,我只是看面相猜出來的。”王樂暗暗皺眉,已經有些后悔自己把那張符遞出去了,但其實她更后悔自己應下的這門苦差事
一開始不是她主動要來京城,而是她那好爹爹突然說想來京城看看夏方雅,聽見這話,王樂差點笑出聲。
“你這話也是尤為好笑。”她指了指一旁不敢出聲的娘,“娘當初那樣對夏方雅,你現在去,也不怕人家觸景生恨,真的把你偷偷解決了。”
王常一生老實本分,但卻攤上個和他截然相反的妻子,還生了個極為鬼靈的女兒,他也是回來之后才從別人口中得知了這一切,迫于心里的愧疚,他一直很想去京城一趟。
見自己爹又是那副憂愁猶豫愁緒的表情,王樂嘆了一口氣,她拍開膝蓋上的草藥屑,站起身。
“行了,您就待在家里吧,我去幫你看一眼,看看她過得好不好。”
想到不止夏方雅一個人回京城,她頓了頓,似自言自語地低聲道:“我也剛好想見見熟……”
她爹耳尖,聽見一點立馬問道:“囡囡你在京城還有熟人?”
王樂沒先回答,而是背起竹簍往外走,直到快出門才淡淡道:“沒有,您聽錯了。”
她想要見的不是人,而是鬼。
京城確實迷人眼,但人心也不必村子里那般淳樸。
王樂很不想承認,但事實就是,鬼和夏方雅沒看見,她身上的錢財倒是來京城的第一天就被偷了,身上就只有徐叔給的和她自己學著畫的幾張符。
睡覺也只是找個遺棄的破廟湊活睡,吃也吃野菜。
王樂越想越煩,手上給夏方雅的草藥都快被她捏爛了。
等賺夠路費她就要立馬回家!再!也!不!來!了!
林亦之見王樂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冷,他還以為自己說錯了什么,但都到這里了,他放棄總有點不甘心。
“那……姑娘,如果你看見了鬼,能認出來那是鬼嗎?”林亦之有些急,“我想帶姑娘見個人。”
“不見不見。”王樂現在誰都不信,要不是這人看著不像壞人,她哪里還會留這么久,“我道行淺,見了也沒用,你找別人去吧,我只是提醒你,讓你小心點,也不一定就是對的。”
她跟著徐叔沒學多久,也就是稍微摸到了一點門道而已。
意料之中的答案讓林亦之有些喪氣,他側過身,卻還是感謝地笑了笑,“好吧,謝謝姑娘了。”
王樂點點頭便抬腳離開,但還沒踏出去幾步,又見她停下來,重新折返了回來。
她晃了晃手上的藥包,“誒,向你問個路可以嗎?”
林亦之連忙出聲:“可以,姑娘請說。”
“你知道那個什么夏府在哪嗎?”怕這京城有第二個夏府,她默了默,又補充道,“就是那個最近好像找回了個女兒的夏府,你知道吧?”
京城這么大,王樂感覺自己都要被繞暈了,正頭痛著,突然見對方眼睛一點點亮了起來后,一副看見希望的模樣,她的表情瞬間愣住。
“……怎、怎么了嗎?”
為什么這樣看著她?
京城的人,都好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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