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夜沒有動。
風千嵐索性走了來，正好攜了一絲月光，讓他的世界沒那么黑暗。
“千嵐，在光亮下待久了，偶爾來這黑暗中站會兒，其實也不錯的。”暗色和光亮交雜下的南宮夜望向她，笑意溫和。
風千嵐看不太清他此刻是什么表情，但可以知道的是，他的話帶著深意。
“什么歪理？你身為一國領袖，是要帶著千萬百姓前行的天子君上，這樣的你，注定是站在光明的前端，怎能身處黑暗？我不喜歡，也不愛聽這些！以后別說了！”
“大人物……”南宮夜扯唇冷笑，垂眸低語，“或許，我只是個小人呢。”
“嗯，你說什么？”風千嵐有些沒聽清。
“沒，沒什么。我的意思是，有些時候，別把我想的太好，或許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個人呢？”
今夜的他，怎么這么怪。
風千嵐凝眉，“什么好與不好的，這個世界本就沒有好和壞的真正定義，你不能因為大惡大奸的人做了半輩子的壞事，就斷定他們此生都不會懸崖勒馬，更不能因為忠善之人犯了一個錯，就將之定義為惡者。”
“這兩者本就可以轉換的，而真正的公道，不過在于天下人心。”
這是南宮夜第一次聽到旁人這般同自己說起這樣的長篇大論。
他一直把自己定義為惡人，而他也的確做了很多惡事。
他出生在黑暗里，成長于污穢中，別人看著，只覺得他光鮮亮麗，是天之驕子，是南疆太后在眾多皇子里選出來的佼佼者，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內心早已經爛到了根。
他虛假、偽善，又擅于偽裝。
他嫉恨、貪慕，又心狠手辣。
所表現出的溫和，不過是他想給旁人看到的樣子。
回想著他的曾經……南疆太后的嚴厲，皇室親兄弟的互相殘殺！南宮夜苦笑，這樣從污泥中走出來的他，真的可以從黑到白，重新轉變嗎？
不，他的機會早就沒了。
從他五歲時，被太后逼著拿起刀刃，殺死自己的親皇兄的那一刻起，他就沒機會了。
他注定是惡！
不過方才風千嵐站在他身側，寬慰他的那一刻，他的心還是動搖了。
雖然這分動搖不能改變什么，但站在自己黑暗世界里，給他照耀亮光的她，卻還是被他深深記在腦海。
這樣的她，和初見時，將奄奄一息的自己從黑暗街道中救出來時一樣，讓他止不住自己內心的貪欲，急切地想將之擁有！
什么燕北夙，什么沈雨！還有那什么北辰寒！
都不行！
她，必須是他一個人的。
“南宮夜，你這樣看著我干嘛？”風千嵐歪著腦袋，抬手在盯著自己發呆的沈雨面前晃了晃。
南宮夜回神，眼底晦色消失，突然抬手按住她肩頭，微笑發問，“千嵐，以后你想去南疆嗎？”
去南疆？游玩嗎？
“這個……”
其實風千嵐是想說，自己現在肩負圣域重任，估計是沒什么空閑到處游玩了，但人家南疆皇帝此刻就在自己面前，還義正嚴辭地邀請她。
她若是直接說不，會不會太不給面子啊？
風千嵐內心嘆氣，為了不讓南宮夜失面，還是順著他的話道，“嗯嗯，有機會就去。”
她的隨后一答，卻是讓南宮夜興奮激動至極！
“好，我等你！”
他看了眼夜色，“夜深了，你照顧完沈雨早點休息吧，明日你還要比試最后一場呢。”今日動不了沈雨，他就只有等明日風千嵐去參加比試的時候再找機會了……
休息？呵，休息什么啊。
風千嵐過來一趟只是為了看望沈雨，今夜她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要做！
“嗯嗯，好，你也是。”
目送著南宮夜離開，風千嵐轉頭看去了云臺山，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
月殺到底是不是在北辰寒的手中，她只有親自去看一看才知道了！
若是被她發現，北辰寒不僅僅差點殺死沈雨，還抓走了月殺，那他們兩人的這個梁子，才是真正的結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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