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臺高座之上,男子的聲線平和,沒有起伏。
像是在說一件稀疏平常的事。
那樣的順其自然。
他的目光,如山水,似月輝,就像醇厚溫潤的嗓音,是被風送來的薄玉。
滿座寂靜,鴉雀無聲。
沈寧抬眸,略微頷首,定在原地望著盛宴當中猶若高嶺之花的男子。
沈國山夫婦和兒子們,齊齊掃向大宗師。
眼神和心情一樣的復雜。
趙維森以及元和皇帝都沒想到,身為大宗師的沈云,會在宮武宴上,在眾目睽睽之下,坦然道出自己的心意。
“沈將軍,女中豪杰,巾幗不讓須眉,能入大宗師的眼,此乃天大之好事。”元和皇帝笑道:“列國史上,還未曾有過此等事,大宗師娶女將軍,不過,沈將軍的婚事,由她自己定之,大宗師若想與之婚配,還得投其所好,捕獲芳心才是。”
趙維森扯了扯臉皮,默然。
他自然不懂,一個男子,一個已然成為了大宗師站在萬人之上高山之巔的男子,焉能看上二嫁婦?
許久,趙維森皮笑肉不笑地說:
“家中長輩教導過外臣,男子漢,大丈夫,何患無妻,當頂天立地,胸懷大志,四方山野都是男人該去的地方,而非鼠目寸光,死守一隅之地。”
趙維森字字都在嘲諷沈大宗師的眼光不好。
當年父親留下的恨和仇,做兒子的,以另一種方式吐了口氣。
他便是要看沈家沒落不如當初。
便要看沈家女兒如殘花敗柳的破鞋般,千夫所指。
元和皇帝半瞇起鋒銳的眼眸。
沈大宗師不動聲色,風輕云淡,指腹摩挲著精致的白玉杯。
杯面勾勒的圖騰乃是海棠花。
在燈火的映照之下,瀲滟生輝,栩栩如生,不似人間凡物。
阿寧。
最是喜愛海棠花了。
他輕飲了口酒,落杯于桌,淡淡地看向了趙維森。
“趙使臣,本尊作為大宗師,從不是好為人師者。”
“今乃三十佳節,列國使臣,大燕文武,俱都在皇室鹿臺。”
沈大宗師起身,如君臨天下,壓迫感十足。
目光所至,猶若有刺骨的寒風呼嘯而過。
他頓了頓,環視了一圈,方才繼而道:
“本尊只盼望,大燕的戰士,永不做逃兵,大燕的旗幟,永遠高揚,而非被踐踏到泥濘里。旗幟乃一國之希望,之太陽。年輕的戰士們,乃一國之兜鍪,之盔甲。沈家麒麟軍,神武關,翠微山一戰,絕境時,麒麟戰士曾言:寧死不做逃兵。”
“堂堂正正赴死之大志,是孬種一樣茍且偷生者,永世難懂的真言。”
沈大宗師掩下眸底肆虐的暴戾,泛起不見溫情的笑意,半含戲謔地望向了趙維森。
“趙使臣,你說,是嗎——”
拖長的尾音反問,充斥著直擊靈魂的意味深長。
趙維森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黑的像鍋底那般難看。
魁梧之身,隱約可見幾分窘迫。
沈大宗師句句未提趙父,字字卻在嘲諷趙父當年的逃兵之舉,讓趙維森難以直起脊梁仰起臉去說些理直氣壯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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