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是可以。
幾位趙家的白毛大乘期因盟約的緣故身處景越，本質上還是玄隴人，雄楚虎視眈眈欲要背后來上一刀，豈有不回來救場的道理。
哪怕因為他們的突然離去，導致景越國邊境出了亂子，歸根結底也是雄楚有錯在先。
放到哪個國家頭上，這事的道理都一樣，誰來了也挑不出一點毛病。
不識大體，沒有大局觀？
鬧呢，你家都快被偷了。
至于按律當斬的說法……
作為一名渡劫期修士，屠淵琢磨著大乘期又不是地里的蘿卜，哪能說砍就砍，真砍了也沒關系，推到雄楚頭上，拿他們的腦袋執行軍法。
問清了前因后果，陸北對玄隴的無智之舉點了個差評，大乘期傾巢而出，連一個守家的……
不對，趙家白毛不是傻子，肯定有一個守家的大乘期修士。
“人族和妖族這兩年在打仗？”
“沒有，但斗法切磋從未停下，時常有生死擂臺，憑本事各安天命。”屠淵如實回道。
“十萬大山的妖王呢，就沒哪個回家省親的大乘期將他們一鍋端了？”
“斬之不盡，殺之不絕，而且……妖族的情報能力非常高明。”
屠淵苦笑搖頭，妖族觀星卜算的法門異常高明，甚至有大妖傍身星象神通，測命一道比人族強了不知多少。
十萬大山的妖王個個家世顯赫，都出身于萬妖國一帝八王九大血脈，說白了，他們是來混軍功的，上面有族中長老罩著，一旦玄隴大乘期修士有所動作，妖王就會收到風聲提前跑路。
沒了妖王，面對斬之不盡，隨時都能爆兵的小妖，大乘期也只能無語望蒼天。
“陸酈不是死了嗎？”
“她死于變數，大乘期沒有出手。”
妖族不養廢物，陸酈死于同境修士手中，是她自己本事不如人，沒了她，自會有別的妖王頂上。
陸北聞言沉默，心緒頗為復雜，片刻后，拍了拍屁股繼續道：“按你這般說法，妖族想拖死人族，人族也準備拖死妖族？”
“沒錯。”
敏感部位受襲，屠淵一臉端莊：“萬妖國的局勢太糜爛了，沒有絕世大妖鎮壓，眼下這位妖皇權柄極小，快要保不住皇位了。”
屠淵侃侃而談，妖族內部的派系比人族幾大國度、大夏圣地還要混亂，自從初代妖皇暴斃，萬妖國就缺少一個打爆所有不服的統帥。
若非一帝八王九大血脈的大妖都有一顆當妖皇的心，強行將四分五裂的萬妖國拼成一塊，重現昔年初代妖皇的雄姿，萬妖國已經崩了。
什么雄姿，他死在女妖肚皮上的雄姿嗎？
那可真厲害！
陸北暗暗鄙視，這次他站棄離經，不朽劍主才是實至名歸的一世無敵。
妖皇有敗績，還死了。
說完景越，屠淵又抱怨起了雄楚，小弟當得好好的，突然像瘋狗一樣在玄隴面前秀肌肉：“有情報表明，古家的血脈詛咒解開了，不知是哪個缺心眼干的缺德事，要是被我知道了，就大肆散播出去，慫恿和雄楚接壤的武周去找麻煩。”
不用了，武周已經投了，為表尊敬，還把壓箱底的老公主送去給人家暖床。
陸北心下回應，因為理虧，沒敢挑明他就是那個缺心眼，見屠淵越說越上癮，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
屠淵嬌軀一僵，含羞帶嗔看了陸北一眼，想想這是自己主人，然后就無所謂了。
不愧是你們魔修，毫無節操可言。
陸北一個公主抱，將坐在身上的屠淵攔腰抱起，在后者心跳加速的目光中，甩手將人扔到了地上。
“？？？”
屠淵腦門飄過一串問號，感慨域外天魔實在太難懂了，她起身拍拍屁股，悄悄感應了一下陸北現如今的境界。
合體期大圓滿。
不愧是天魔轉世，資質沒得說，難能可貴的是，有天賦還這么努力。
想到這，屠淵運起九載行炁法，縮小身形變回年幼狀態。
陸北眉頭一挑：“怎么，你的天劫要來了？”
屠淵點頭承認，第三次天劫將至，她還沒做好萬全準備。
“你運氣不錯，渡劫吧，本宗主在一旁看著，保你雷劫之下性命無憂。”陸北捋了捋不存在的胡須，一派世外高人的作派。
據他所知，修士渡劫有功德一說，好人和壞人在面對天劫時，強度不可同意而語。
雖說這一常識在他身上從未應驗，但在別人身上是通用的，而好壞的評價標準，不能依照尋常的道德觀。
拿屠淵舉例，一天到晚扛著個旗子四處亂拜，直接、間接死在她手里的小妖沒有百萬也有大幾十萬，是老天爺眼中的重點照顧對象，謹慎一些合情合理。
“主人，我的天劫是心魔劫。”屠淵搓搓手，眨眨眼，頗為市儈看著陸北。
陸北：“……”
恕他無情，屠淵的賣弄風騷一點風情都沒有。
白瞎了這副身材和這張臉蛋兒，明明是個很有潛力的封面人物，卻一點魔女的自持都沒有。
陸北也沒有多想，心魔劫更好，比起肉身硬抗天雷，心魔劫落在他手上，可謂觀音菩薩到了信仰之門，門當戶對。
“走吧，去你房間，現在就渡劫。”
————
鏡頭一轉，屠淵盤膝靜室蒲團，五心朝天，成熟的肉身在閉目不言的時候很有魅力。
陸北沒感受到，看到祭臺上自己的靈位，屠淵流于表面的那點魅力就蕩然無存了。
他揮手轟碎牌位，一巴掌按上屠淵腦門，讓對方無須顧忌，放肆點，趕緊把心魔劫引來。
說起來，這是陸北第一次經歷心魔劫，以前只聽人說起過。
沒錯，那人是太傅。
沒有喜提爐鼎和加速器之前，太傅大人因功法缺陷，陰陽失衡飽受魔念困擾，畏懼自身勝過老天爺，四次天劫都是心魔劫，修行至今一次都沒被雷劈過。
在道修中，太傅是異類里的極端。
在魔修里也不常見。
黑霧匯聚而來，屠淵神色驟變，美眸睜開，映照一處血色黑暗的戰場。
心魔劫無聲無息降臨，遠不如雷劫那般聲勢浩大。
陸北不動聲色，先是觀察了一下，而后五指收緊，卷走屠淵體內的魔念。
渡劫方法簡單，他把魔念卷走，心魔劫自己就沒了。
效果喜人，屠淵神色回歸平靜，濃郁的黑暗亦隨之散去。
片刻后，屠淵一臉懵逼轉過頭，仰望一派宗師風范的陸北。
她的心魔劫……
延后了。
屠淵渡過了自己的心魔劫，但因為過程取巧，自身并未承受心魔考驗，而老天爺那邊也有點迷茫，決定將閉卷考試延期一段時間。
好消息是，這段時間屠淵沒有遭雷劈的風險，不必祭起九載行炁法萌混過關。
姑且算好消息吧！
“既無事，本宗主便先走了。”
陸北轉身離去，一步踏出沒入虛空，斬妖劍饑渴難耐，急等著借妖王老鄉們的人頭一用。
“心魔劫還能延后，主……”
“咦？！”
等屠淵從聞所未聞的天劫延期中反應來過，屋內哪還有陸北的身影，她原地干瞪眼，發現祭拜的神牌被毀，趕緊上前重新整理。
她先是沐浴焚香，而后取出一塊神木，屏氣凝神散空心緒，以最虔誠的心境雕刻神木。
復雜繁瑣且聲線不明的語言忽高忽低，似乎是什么古老的咒語，而她在神木上刻下的字符也并非修仙界廣為流傳的妖文或大夏古字。
很快，意為‘天魔之主陸北’的字符雕刻完畢。
屠淵雙手捧在頭頂，閉目念念有詞，繼續進行著寓意不明的祭祀。
在一片詭譎的氣氛中，神木有所回應，字符閃爍黑芒，一股強大的引力透出，將屠淵渡劫期級別的渾厚法力盡數卷走。
黑色光點懸浮，在屠淵驚恐睜開的眼眸中，天魔之主陸北對她進行了回應。
很糟，感覺身體被掏空。
要死了！
這是屠淵第一次拜山頭遇到回應，此前祭拜五方五帝大魔的時候，后者對她愛答不理，雖修習五帝大魔印也能運用各種神通，但五方五帝大魔從未對她予以青睞。
看一眼都欠奉。
毫無經驗的屠淵成功拜上山頭，還未來得及驚喜，便因體內法力抽空，進而生機無限耗損陷入恐懼之中。
黑光亮起的瞬間，她失去了對祭祀儀式的操控，生機耗損，壽元將盡，凹凸有致的身形飛速蒼老，皙白面龐也出現了溝壑極深的皺紋。
就在她即將老死的瞬間，一聲帶著疑惑的輕咦響起，生機飛速回轉，法力盡數填補圓滿。
不僅如此，腦海中也被刻下了一門功法。
屠淵四肢無力，冥冥之中感受到了居高而下的目光，以及那蓋壓蒼穹的絕對威壓。
另一邊，天魔之主陸南望著神牌上的魔文，久久無言。
有人奪了他的名字。
那人姓甚名誰，陸南不想說，說了臟嘴。
而且，還有一件事令他無比不滿，以至于生出了恐懼之情。
他才是天魔界的主人，但刻下陸北的名字，依舊可以召喚他……
“有我無他！”
陸南雙目紅芒暴漲，一縷黑暗穿透世界間隔，在屠淵的慘叫聲中，沒入了她的肉身元神。
“得我神通，行我使命……”
“殺了陸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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