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丈天位于武周東陽郡宏陵縣，陸北的老家九竹山三清峰位于東齊郡，距離很近，近到陸北一步便至。
武周八二四年，陸北于萬丈天發現青乾余孽布置的陷龍陣，對戰時跌落萬丈天深淵，將經驗投入大荒衍妖秘錄,修出了第二化身天鵬，得以逃出生天。
現在，天鵬血脈晉級，突破金翅大鵬血脈極限進化為鳳凰，又是在萬丈天得見天日。
一啄一飲……
滿滿都是被人算計的既視感。
陸北記得很清楚，萬丈天在千年前有‘青乾第一絕壁’之稱，兩岸間隔百丈，直通九幽死地。
據小道消息,萬丈天是黃泉死境入口之一，盡頭靈氣斷絕，凡有生者靠近，必被抽去元神魂魄。
當時陸北還小，剛生出來的天鵬翼展只有一米，還是條鷹苗,沒有資格探索萬丈天盡頭。
等他強大了,了解的世界真相越來越多,對戰的敵人越來越強,漸漸遺忘了萬丈天的存在。
什么黃泉死境入口，扯淡呢，小道消息不可信,但凡有點修仙界常識,都知道黃泉死境入口在九州大陸極南之地，距離武周隔著昆侖、邙陰兩大靈脈。
所以，萬丈天不可能是黃泉死境入口。
萬萬沒想到,小道消息居然是真的,萬丈天不僅是黃泉入口,還是唯一的出口。
陸北臉色古怪，到底是誰在散播謠言，普通人可沒資格知道萬丈天和黃泉有所牽連，云作雨的死對頭閷嗎？
黃泉生死門是不是也是閷的安排？
將黃泉生死門送到他手里是為了什么，如果他在黃泉界開啟這道門戶，又會發生什么？
要不，趁棄離經、太素都在，云作雨尚有一戰之力，哥四個開門試一下？
試試就逝世！
陸北細思極恐，不愿嘗試，二話不說抹去了黃泉生死門上的元神烙印，反手將其扔進了倉庫吃灰。
扔掉是不可能的，黃泉生死門大小是個后天靈寶，哪怕用不上，哪怕明知是算計，陸北砸也要砸在自己手里。
金光化虹而來，太素立足人間世界，先是不滿望了眼天上的太陽,而后閉目享受人間的鳥語花香。
小小一個宏陵縣，竟然同時出現了三個雙手插袖的一世無敵，也就是應龍已經死了,否則……
死者為大，這里就不拿應龍說事了。
也就是小應已經死了，否則當場嚇到屁滾尿流。
“二代妖皇，孤已經返回人間，天無二日，萬妖國不會有兩個太陽，你準備好了嗎？”太素閉目道。
棄離經探頭。
來了來了，梅開二度，好戲又要上演了。
棄離經很好奇，不知道這次陸北和太素能否分出一個勝負，他對太素感官不錯，對陸北亦抱有很大期待，如果可以，他希望兩人永遠不要合一，一直都讓他有樂子可看。
但顯然，太素和陸北都不這么認為。
非要選一個的話，棄離經在精神上支持陸北。
后者被他算計修成了不朽命盤，大家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在大天尊歸來的隱患下，是絕對的鐵桿盟友。
如果陸北擊敗太素，補全自身缺陷，實力突飛猛進，達到和他同樣的境界，他便不再是大天尊的首選。
何等快哉！
在黃泉界，云作雨講述了大天尊九世身的存在，諸位世身都覺得自己是容器，棄離經不這么認為。
說一千道一萬，最好的始終是原配，他才是壓力最大的那個。
此時陸北挺身而出，棄離經直呼仗義，要不是外面人多，他都想喊一聲大哥了。
死道友不死貧道，大哥你只管去死，好日子小弟替你承擔。
聽到太素的話，陸北沉默片刻，緩緩道：“去找回你的肉身，你我約定一個時日，決一死戰，永無后患。”
說到這，陸北心有余悸，黃泉界和太素對戰的時候，險些沒忍住祭出黃泉生死門，抵達人間收走太素的肉身。
后果如何，陸北想象不到，每每回憶只有心驚肉跳。
就這一點而言，陸北覺得自己得謝謝太素，若非三足金烏過于目中無人，激起了他的攀比和好勝心，不愿取巧，一門心思只想把太素打到心服口服，結果不會這般圓滿。
既如此，他便滿足太素，讓其取回肉身，順便交代一些遺言。
“不差！”
太素點點頭，此舉正合他意。
深深看了陸北一眼，太素對小白臉生出些許好感，無論怎樣，這都是令他困擾了一萬年的存在。
現在看來，對得起他的身份，沒有讓他蒙羞。
倒也不算委屈。
金光化虹，太素瞬移般消失在原地。
陸北望了眼三清峰方向，身化金光，遁空直奔萬妖國而去。
棄離經不作他想，樂呵呵跟上，抵達萬妖國后，他先是看了眼陸北去往的妖皇城，而后又看了看太素奔赴的九尾王城。
兩邊都想去，先去哪好呢，怪愁人的！
……
九尾王城，青丘山秘境，太素天。
眾所周知，初代妖皇太素最為寵愛的便是九尾狐一族，哪怕戰力懸殊，九尾狐一族的地位也能和鐵桿小弟鳳鵟率領的鳳凰一族相當。
九尾狐一族恃寵而驕，手握三張妖皇圖，自稱九尾天狐，靠著吃老本在萬妖國延續了萬年王位。
確有其驕傲的資本，將不可一世的太素斬于胯下，打破了一世無敵的不敗傳說。
雖然但是，太素愿意將自己的肉身放置于青丘山秘境，而不是小弟鳳鵟、坐騎蠱戣兩族，更不是聰明妖扎堆的白澤一族，足見他對狐貍精們的偏愛。
九尾狐一族也未曾讓他失望，將太素天視為族中最大機密，守墓的狐貍們一坐便是千年，寧愿死在太素墳前，也不愿踏上黃泉路。
這一天，青、黃、黑三位族老盤膝坐于水晶墻壁前，商議著傳承大事。
黃、黑二老因九尾王城之戰，被陸北打得元神重傷，讓本就不算富裕的陽壽雪上加霜，是時候立下新的守墓狐貍了。
三老商議半天，一籌莫展。
太素天是九尾狐一族的最大機密，這個墳頭不是什么狐貍都能看的，起步大乘期，且沒有作奸犯科的劣跡，修為素質雙達標，主打一個對初代妖皇忠心耿耿。
原本是沒問題的，可現在難如登天，自打太闇上位，萬妖國多了一個狐貍精太后，族中吹噓初代妖皇的狐貍越來越少，現在都改吹二代妖皇了。
尤其是那些貌美如花的母狐貍，恨不得天天吹，夜夜吹。
三老比較看好的幾只狐貍精，如嫭婠、姽妼，要修為有修為，有素質有修為，作為接班人勉勉強強，現在全在妖皇城后宮等著太闇翻牌子。
“真沒想到，太素天也有青黃不接的一天。”
“是啊，我們三個已經是老狐貍了，壽元不多，怕是等不到合適的繼承者。”
“二代陛下如日中天，和人族劍修陸北并稱雙絕，我們現在等不到，以后怕是更加等不到了。”
三老垂頭喪氣，陷入了幸福的煩惱。
作為妖皇吹，他們毋庸置疑是太素的死忠粉，但作為妖族，見多了萬妖國內亂紛爭，出現一位絕世大妖一統妖族，率領萬妖國一掃頹勢，他們打心眼里是歡喜的。
加之當朝太后出身九尾狐一族，狐貍精依舊是最受偏愛的八王，三老不介意左右迎合，太素、太闇一起吹。
兩個妖皇而已，他們有三張嘴，吹得過來。
可后繼無狐，沒有合適的狐貍精給太素守墓，這就很糟心了。
就在三老黔驢技窮的時候，一道身影緩緩走來，單手負后，冷峻的面容生人勿近，自有一股說不出的寒意。
只看一眼，三老便覺得雙目刺痛，元神都忍不住發出痛呼。
此人是誰，竟有如此驚天動地的修為？
難道……
太闇陛下又來做妖了？
三老無一例外，首先便聯想到了二代妖皇，除了對其實力深信不疑，亦有對其道德敗壞的滿腹牢騷。
陛下，收收神通吧，死者為大啊！
三老猜錯了，來者雖然是一世無敵，同樣也素質堪憂，但并非陸北/太闇，而是來湊熱鬧的棄離經。
他瞄了三只狐貍一眼，驚訝道：“千年時光已過，爾等竟還活著，九尾狐一族的龜息假生法果然有幾分門道。”
三老頭皮發麻，青抱拳拱手，試探道：“敢問前輩尊姓大名，吾等此前可曾見過？”
“見過，就在此地，那時棄某來此為太素道友哭墳，沒哭出來，笑了。”
棄離經緬懷過去，而后道：“劍修，棄離經，略有薄名，想來三位應該聽過。”
“……”x3
棄離經不是已經飛升了嗎，為何會在人間？
他為誰而來，兩位陛下中的哪一個？
狐族三老心下震恐，駭然看著面前的這位一世無敵，驚慌畏懼的強烈情緒下，祈禱眼前這位并非真的不朽劍主，而是太闇不做妖拿他們尋開心。
棄離經上前一步，狐族三老便退后一步，后背抵著水晶墻壁，退無可退，直面一世無敵，驚慌失措也不知道該不該還手。
棄離經并未將三條老狐貍放在眼里，揮手掃袖，拭去塵埃一般將三老掃至一旁。
他皺眉看著水晶墻壁，尋不到昔年批字留言，不悅道：“是誰這般道德敗壞，竟將棄某的筆跡抹消干凈，當真品行低劣。”
字是陸北抹掉的，那時他天真無邪，真以為不朽劍道就是劍道，饞棄離經一世無敵的神通技能，卷走了字跡上千年不散的不朽道韻。
沒了不朽道韻加持，水晶墻壁自愈復原，原先的字跡便蕩然無存。
棄離經搖了搖頭，一邊說著不為人子，一邊并指成劍，帶著上墳的沉重心態，修復千年前的歷史遺跡。
劍修棄離經來此祭拜，得見妖皇雄姿，幸甚至哉。
忽略道德素質不談，鐵畫銀鉤，龍蛇飛動，寫得一手好字，比太素當年在他棺材板上留下的雞刨美觀太多了。
“妙哉！”
留下字跡，棄離經滿意點頭，暗道正該如此。
一旁，狐族三老怒不可遏，千年前棄離經就曾冒犯過他們的陛下，現在又來一出，還是當著面，這是一點都沒把他們放眼里啊！
一世無敵有什么了不起的，有能耐你在陛下活著的時候……
轟隆隆————
洪音巨響傳遍太素天，隨一道道裂紋在水晶墻壁上蔓延，一股絕強的意志開始降臨。
狐族三老傻眼，心跳瘋狂加速，恍惚間，見得一雙金光眼眸緩緩睜開。
熾熱、霸道、唯我。
轟！！！
狐族三老踉蹌跪地，手腳發軟幾乎無法保持跪拜的姿勢，艱難抬起頭，看到了水晶墻壁坍塌，一世無敵的身影大步走出。
初代妖皇，古往今來第一妖，太素。
“陛，陛下……”
三老語音發顫，低頭叩首，激動到不只是聲音，渾身都在打著擺子。
“辛苦爾等了。”
太素點點頭，猛地朝棄離經看了過去：“孤剛剛看得很清楚，你明知道孤沒有死，還在此地留下不堪入目的丑陋字跡。”
“太素道友說笑了，分明是你不仁在先，豈能顛倒黑白倒打一耙。”
棄離經雙手插袖，分明是太素先動的手，惡因結惡果，這叫報應。
“孤沒有寫兩次！”
“那是因為你只遇到了棄某一次！”
“哼，懶得與你分說。”
太素冷哼一聲，在臣子面前，極力維持自己的威嚴。
其實沒必要，初代妖皇什么德行，懂的都懂，不懂的看二代妖皇，一看就懂了。
“爾等三妖壽元將盡，去黃泉界吧，孤已經打通黃泉路，并立下了黃泉界萬妖國，去那里再行修煉之事，待孤成就天地偉業，爾等便可得到真正的長生。”
“多謝陛下，老臣……”
“榮幸之至。”
三老連連叩拜，公狐貍青受太素霸氣渲染，激動到淚流滿面，黑、黃兩個母狐貍枯木逢春，只聽太素的聲音都開始拉絲了。
狐貍精是這樣子的，對妖皇毫無抵抗能力，不管公母，讓把腿抬多高，就把腿抬多高。
太素扔下三顆黃泉珠，賞賜狐族三老，同時還賜下三道黃泉法則，讓他們一進入黃泉界便可抵達萬妖國都城。
此舉，可免去三老奔波之苦。
就在太素準備離去的時候，狐老青恭敬發問：“敢問陛下，您踏出黃泉路重回人間，可是打算重整萬妖國？”
“確有此意。”
“好叫陛下知曉，陛下踏上黃泉路之后，萬妖國陷入八王內亂，鳳凰、白澤二族歸隱，妖皇之位……”
“此事孤已經知曉，孤雖身在黃泉界，對人間大局依舊有所掌控。”
太素看向青：“你想說什么，可是和二代妖皇陸北有關？”
二代妖皇什么時候叫陸北了？
青滿腹狐疑，直言道：“稟陛下，二代妖皇名為太闇，陸北是人族劍修，世稱二代不朽劍主，和這位不朽劍主同出一脈。”
“胡說八道，妖皇才是同出一脈，和不朽劍主有什么關系！”太素不悅，忽略混亂的時間線，堅決不承認先有棄離經，而后才有他太素。
陸北→太素→棄離經。
這條是太素勉強認可的因果關系，他或許爭不過陸北，但決不允許陸北爭不過棄離經。
棄離經雙手插袖，樂呵呵站在一旁，笑道：“這位狐貍道友，你且慢慢道來，二代妖皇太闇和二代劍主陸北是一種怎樣的關系？”
樂子人一瞬把握關鍵，以此為切入點，讓青緩緩道來。
得知妖族有太闇，人族有陸北，兩位人間至強為誰才是一世無敵展開競爭，棄離經忍不住哈哈大笑。
太素臉色鐵青：“昏君，此子枉為妖皇！”
“不能這么說，陸北道友一人分飾兩角，他既是代表著妖族的太闇，也是代表著人族的陸北，用心良苦，只為止住兩族爭端，分明是有大慈悲。”棄離經搖頭晃腦，當著狐族三老的面，直白揭了陸北的老底。
三條狐貍精都聽傻了，沖擊太大，陷入了癡呆狀態。
“不對，應該是一人分飾三角才對！”
棄離經眼前一亮，來到狐族三老面前，低聲道：“陸北道友亦是太素道友，萬妖國從始至終都只有一個妖皇。”
說完，他拍了拍青的肩膀：“此事牽扯太多，涉及天大的因果，爾等實力不濟，聽不得這般大機密，棄某一時嘴快挑明，還望爾等莫要傳出去。”
“混賬！！”
太素大怒，扯著棄離經的衣領，拽著樂子人往太素天出口走去。
棄離經也不掙扎，就這么被太素拖走，他哈哈大笑：“爾等記住了，初代妖皇就是二代妖皇，可兩位妖皇對此都不滿意，亂說可是會魂飛魄散的。”
坑不坑先不談，主打一個心地善良，唯恐狐族三老多言招來殺身之禍，不厭其煩提醒了好幾遍。
“……”x3
二者離去后，狐族三老仍在震驚之中，許久后，三條狐貍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安。
“走，去黃泉界，人間容不得吾等了。”
“那陛下……”
“什么陛下，哪位陛下，這是你能操心的事嗎？”
“言之有理，人間是非之地，這萬妖國不待也罷。”
確實，牽扯兩代妖皇的大秘密，除了棄離經，數遍人間再無有看熱鬧資格的人，對應的人族姬皇都夠嗆。
就身份而言，他是有資格的，可他不敢啊！
……
妖皇城，妖皇宮。
妖后凰虞扔下公務，滿心歡心撲在陸北懷中，快半年沒見，也不管正在御書房，當場就要給陸北來一出小別勝新婚。
“別亂來，邊上還有妖女在看呢！”
陸北拍拍屁股，讓小黃魚冷靜點，抬手朝邊上指了指。
姽妼、嫭婠兩個狐貍精侍女低眉順眼，腳下生根站著不走，只等妖后吃完肉，她倆補位喝幾口湯。
敞開的大門外，坐騎蠱宓忠心耿耿守著大門，一如她的先祖蠱戣，當年也是這么為太素看門的。
區別是蠱戣能騎不能騎，蠱宓能騎也能騎，因為小黃魚掌控欲太強，陸北潔身自好，至今只用過一種騎法。
“看就看唄，反正她們又吃不著。”
凰虞抬眸，瞥了兩個狐貍精一眼，妖后母儀天下，是后宮之主，一個眼神便讓倆狐貍精方寸大亂。
驚鴻一瞥，威嚴霸道一閃而過，看得陸北小手直搓，恨不得就地正法，將小黃魚壓在身上，被她狠狠羞辱一番。
不對，今時不同往日，他在凰霄處深造，早就不是當年那個任憑小黃魚騎辱的小鳥了，現在應該是他羞辱小黃魚才對。
陡然想到凰霄，陸北眼中閃過一抹不忍，直接將后者扔在黃泉界，會不會太過殘忍？
再看懷中的小黃魚，殘忍就殘忍吧，這樣對大家都好。
大抵是因為走神，凰虞立即察覺到了不妥，她擱著衣褲擒住要害，五指收緊道：“陛下怎么回事，心思似是不在妾身，說，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別的妖女了？”
“怎么可能，妖后莫要胡亂猜疑，孤對你……”
“就是有了！”
凰虞眼圈一紅，她知道那妖女是誰，陸北踏上黃泉路的時候，那妖女也跟著去了，這么長時間，興許小鳳凰都有了。
凰虞鼻子一酸，也不管邊上還有狐貍精在看，嚶嚶兩聲便哭了出來。
起初，雷聲大雨點小，越哭越委屈，直接變成了特大暴雨，小拳拳連續揮舞，砰砰有聲全部打在陸北胸口。
御書房的房梁都跟著震了起來。
陸北當年用計騙了凰虞，起初是沒有感情的，日久生情后心懷愧疚，對她千依百順，習慣成自然，見她哭得如此傷心，急忙甜言蜜語安慰起來。
兩條狐貍精艷羨無比，她們也想這么被妖皇寵溺，可惜不行，連門口的蠱宓都比不過。
蠱宓因為缺根弦，不懂勾引妖皇得到甜頭，歷來不被妖后視為威脅，但是，妖皇興致上來了，時常會拉蠱宓出去騎一圈。
別管什么騎法，反正她被騎了。
凰虞哭了一盞茶，低頭趴在陸北肩膀，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就這么一言不發看著他。
雷雨天，來得快，去得也快，下完雨，漲了潮，接下來就該發洪水了。
陸北心知肚明，望著和凰霄幾分相似的面孔，不禁又升起了幾分邪念，他急忙驅散胡思亂想，抬手拍了拍小黃魚的屁股：“莫要行這般小女兒之姿，孤約了貴客，算算時間，他……們大抵要上門了。”
“貴客？！”
凰虞皺眉不喜，什么客人能比她這個妖后還重要。
“一共兩位，應該是兩位，那混賬缺什么，都不會在有熱鬧的時候缺席。”
陸北點了點小黃魚的瓊鼻，抬指向下一勾：“待會兒他們來了，不管說什么做什么，你都不要多想，只要記住一點，他們沒安好心，明白了嗎？”
“惡客？”
“正是。”
見陸北點頭，凰虞當即起身理了理妖后鳳袍，一秒切入母儀天下的儀態，招來殿前大將凰翐，把守好關卡門戶，莫要讓宵小之輩小覷了萬妖國。
若折了陛下的顏面，就把凰翐貶回大荒看守天地閘門。
就在這時，屋外有顆腦袋探頭，揮手朝陸北招了招。
不用想，在妖皇宮能這么囂張的，除了妖后，有且只有兩只狐貍。
一個狐二，一個狐三。
看到大殿門口的狐三，陸北臉色驟變，依偎在他懷中的小黃魚明顯察覺到，死鬼渾身僵硬，已然進入到了戰斗狀態。
什么情況，這就是惡客？
嗯，是挺討嫌的，改天就讓凰翐將他的臉抓花。
“大，大哥怎來了？”
陸北一臉無事人，快步來到殿門外，望著狐三傾國傾城的臉，一時五味雜陳。
有可能的話，他并不想狐三見面。
“自然是太后有請。”
狐三熟練搭上陸北的肩膀，挑眉道：“娘親收到風聲，說是賢弟回宮了，你這一走就是半年，娘親怪想你的，喚我把你叫過去，依為兄之見，老妖婆八成又想到了新花樣，準備拉你過去玩兩把。”
陸北：(???)
大抵是他想多了，以前覺得很自然的話，現在聽起來頗有歧義。
還有，什么賢弟、為兄的，你擱這跟誰哥倆呢？
“當然了，如果賢弟實在抽不出身，娘親不強求，知子莫若母，你什么德性她太清楚不過了。”狐三一陣擠眉弄眼，調侃陸北自食惡果。
選誰當妖后不好，選一條鳳凰，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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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悲喜并不相通，狐三笑個不停，陸北咧咧嘴，根本笑不出來。
他定睛看去，大哥眼中的無知是那樣清澈見底，如果可以的話，他也想似這般無憂無慮。
天殺的太素，都是你干的好事！
陸北反手一推，踹在狐三屁股上：“去去去，告訴干娘，孩兒今日沒空，改日……改日也沒空，忙，等我忙完了手頭上的大事，再請她老人家去城外狩獵。”
“莫名其妙。”
狐三揉了揉屁股，嘀嘀咕咕離去。
知子莫若母，同理，知弟莫若兄，陸北尚未發家時，狐三就和他拜了把子，可以說是看著他長大的。
冷不丁一點轉變，狐三立即嗅到了端倪。
一世無敵嘛，總有幾天發癲的時候，狐三沒有多想，樂呵呵朝太后宮殿方向走去。
兩步路之后，狐三望著前方的陌生面孔，皺眉停下了腳步。
兩張面孔，一個威嚴，一個冷漠，雙手插袖的冷漠男子暫且不談，身軀凜凜的威嚴臉，他似乎在哪見過。
對了，妖皇圖！
這人和初代妖皇長得一模一樣。
狐三萬分詫異，在太闇的統治下，扮作太素的面孔，這分明是在打他賢弟的臉。
想到這，狐三當即大喝，喚來左右宮廷守衛，其中就有幾條鳳凰一族的精壯漢子。
幾個大乘期在旁，還是打不死的鳳凰，狐三的底氣立馬上來了，觸發欺軟怕硬的buff，抬手一指：“呔，哪來的……”
啪！
陸北抬手按住狐三的肩膀，暗勁一推，將其打入虛空，穩穩掉落在太后大殿屋頂。
“下去吧，這里沒你們的事了。”
陸北吩咐一聲，除了幾位鳳凰一族的精壯漢子守在原地，其余士卒皆各自回到崗位。
周邊腳步聲匆匆，大將凰翐隨妖后凰虞趕至，同行的還有兩條狐貍精，一條坐騎土鳥。
后花園一片無聲。
她們都認得初代妖皇，凰虞望著和太素一模一樣的面孔，下意識朝陸北身邊靠了靠，元神傳音，詢問究竟什么情況。
“少宗主，棄某剛好路過此地，你不必管我，和太素道友分說便是。”
棄離經一躍而起，盤膝坐在屋頂，和往常一樣，該溜子主打一個路人人設。
他剛巧路過此地，又剛巧遇到熱鬧，緣妙不可言，索性駐足觀望了一會兒。
“哈哈哈————”
“來人，備上酒宴，孤要和初代妖皇小敘幾杯。”
“……”xN
場中針落可聞，一干妖等屏住呼吸，陷入極度震驚，皆是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還愣著干什么？”
陸北反手一拍，當著小黃魚的面，給兩條狐貍精侍女蓋上章。
姽妼、嫭婠一個激靈，回過神，眸中震驚更盛之前。
“不急，且不說孤與你沒什么好敘的，爾等既見妖皇，為何不拜？”
太素今天是來砸場子的，起先沒打算這么強硬，實在是受不了陸北一副主人家的做派。
笑死鳥了，萬妖國可是他打下的產業，他太素才是此地的主人。
浩瀚意志緩緩鋪開，一眾妖族皆是兩股戰戰，兩膝酸軟，無法承受食物鏈頂端的威壓，下意識就要拜倒。
“哼！”
陸北冷哼一聲，同樣祭出食物鏈頂端的威壓。
鳥而已，比起聲名狼藉的三足金烏，鳳凰實在太有優越感了。
兩股絕強意志碰撞下，一眾妖族臉色蒼白，被迫連連后退，他們知道不該在太闇面前跪拜太素，跪一下，恐有小命不保。
但是……
不跪也是死路一條，論心黑手狠，初代妖皇的名聲好不到哪去。
一眾妖族狼狽離去，危急關頭，扔掉臣子的禮儀，跑得一個比一個快，就連王宮大將凰翐都跑了個沒影。
一時間，陸北身邊就剩兩只鳥了。
坐騎蠱宓一言不發，默默忍受兩位妖皇的壓迫，凰虞不愿退后半步，挺胸抬頭立在陸北身側，和凰霄一樣，她尊敬初代妖皇，但她心中的太陽有且只能是陸北。
天無二日，沒有第二個可能。
“不錯，那邊的土鳥，可是出身蠱雕一族？”
太素對于妖皇+蠱雕的搭配分外滿意，主動散去自身威壓，和好色無關，兩代妖皇都是純愛戰神，不會對已有標簽的美人動心思。
如此厚愛蠱宓，深究原因，是蠱雕老族長蠱戣深得帝心。
這條土鳥才是萬妖國至圣大賢，太素只是終結亂世的霸者，算不得賢明。
蠱宓點頭，雙手抱拳報上姓名，得初代妖皇贊許，榮幸之至。
“果然。”
太素望著熟悉的配置，一時頗為不爽，憑什么他的土鳥帶把，陸北的土鳥有兩種騎法，這不是欺負老實妖皇嗎！
再看陸北身邊儀態不俗的妖后，太素雙目放光，陰仄仄一笑：“好一個妖后，陸北，她和你在黃泉界的妖后是什么關系？”
凰虞：“……”
“什么黃泉界的妖后，太素你莫要信口雌黃，枉你也曾是一位皇者，竟然睜著眼睛說瞎話。”陸北臉色一黑，當即呵斥道。
小黃魚面色如常，主動傳音陸北，無妨，不必解釋。
解釋更像是掩飾，一切都是太素挑撥離間的計謀，陸北認真就輸了。
聽這話，陸北都快愛死她了，同時也知道，最近的小日子恐怕不好過了。
“陸北道友，棄某來說句公道話，你在黃泉界的妖后名為凰霄，她是鳳凰一族先代族長鳳鵟之女，棄某聽得清清楚楚，此乃你親口所言，豈能有假。”
純路人棄離經扯著嗓子大喊，見陸北吃人的目光遞過來，愣了愣神，疑惑道：“怎么了，這些是不能說的嗎？”
“哎呀，棄某一時口快，還望人間的妖后莫要多想，令堂和陸北道友是清白的，棄某沒看到他倆摟摟抱抱，更沒看到你情我濃……”
“閉嘴！”
“陸北道友說的是，棄某這就住口，反正棄某也說完了。”
棄離經煽風點火完畢，老老實實坐在屋頂，重新拿起路人劇本。
凰虞：“……”
“妖，妖妖后？”
“小黃魚……”
“夫人，你說話呀！”
陸北小聲傳音，等不到凰虞搭理自己，別提有多慌了，天可憐見，他在黃泉界那些做法，出發點是為了和太素置氣，真沒多余的想法。
凰虞氣個半死，面上還要維護陸北的顏面，淡淡一笑：“貴客上門，妾這就下去準備酒宴，免得小妖們粗手粗腳，怠慢了兩位貴客，惹來陛下不喜。”
記得下毒，要毒性最烈的那種！
陸北暗道晦氣，云淡風輕點點頭：“沒有兩位貴客，只有太素一個，屋頂那個不用管他，棄離經而已。”
棄離經，還而已？
一個初代妖皇太素，一個不朽劍主棄離經，兩位一世無敵聯手上門，陛下會不會有危險？
凰虞六神無主，強撐妖后儀態，領著蠱宓匆匆離去，哪還有心思多想黃泉界的妖后到底什么情況。
……
太后宮殿。
狐二手握五行靈珠，看著光幕中的初代妖皇，雙目微瞇，眸中兇光暴漲。
她可不管什么初代妖皇，敢動她的好大兒，死都要撞太素一身血。
不過，完全不是對手，想濺一身血都辦不到。
狐二四下看去，看到面色陰沉的狐三，抬手拍了拍親兒子的肩膀：“正所謂養兒千日，用在一時，你變成女狐貍去勾引太素，給你大哥創造必殺的好時機。”
狐三：“……”
等會兒，你把話說清楚，到底誰是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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