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巫隗拜見大王!”黑紗女子納頭便拜,聲音清冷,一如朝歌當年。
巫隗知道自己的身份,姬胡倒并不吃驚,他用微笑與揶揄掩蓋自己的忐忑:“南林社耳目靈通,谷主怕是在朝歌之時,便知曉孤的身份了吧?”
“不敢欺瞞大王,朝歌時小女尚未投效社領,亦不知曉大王身份。不意竟收留了刺客,實在是罪無可赦!還請大王降罪。”
巫隗言之鑿鑿,對曾收留獫狁小裨王一事毫無避諱之意,倒由不得姬胡不信了。他擺擺手:“此事已時過境遷,不必再提。再說,此番谷主傳信與衛侯,救孤于危難之中,早已將功折罪,前事休得再提。”他的視線落到對面案上古琴之上:“孤是否打擾了谷主的琴興?”
“非也。”黑紗后的聲音有如鶯啼:“不過雕蟲小技,不堪大王聆聽。”
“朝歌一別,琴音時常繞于耳畔。可否請谷主再奏得一曲?”
“自是當得。”
稍一屏息,巫隗揮袖調弦,轟然一聲空闊遼遠,余音不絕于耳。少頃,琴音綿綿而起,初始如月上關山,舒緩圓潤,繼而如荒山空谷蒼涼凄婉,如大河入海悲壯回旋,如大漠草原金戈鐵馬,漸漸地殘月如鉤,關山隱隱,邊城漠漠,戛然而止卻又余音裊裊。
“好一曲關山明月!”姬胡不禁高聲贊嘆一句。
巫隗面紗微拂:“大王熟悉此曲?”
姬胡慨然一嘆:“孤有一友,每從關塞歸來,便要吟唱此曲。由此,孤也記住了。”
“天意也。”巫隗平靜的語氣中似有微瀾:“偏我不知歌詞,若大王肯屈就,可否和一遍,小女也好記住它!”
“好!殘月曙色,放歌正當其時!”
姬胡自入蘭谷,便放下了自己的帝王身份,因此絲毫不覺得巫隗此請乃是僭越。他點點頭,閉目凝神有頃,突然一聲悠長的嘯嘆,渾厚的嗓音激越破空,悲愴高亢地飛蕩開去:
“邪——巍巍昭關,莽莽平川,蒼蒼明月,迢迢關山。同耕同戰,浴血何年?銳士鐵衣,女兒桑田。誰謂明月,照我無眠?天地同光,念日月之共圓。”
歌聲沉寂后,樓外遙遙一聲喝彩,一個低沉激越的聲音隱隱飛來:“公子這關塞曲唱得好哇,我蘭莊上下都山聽了!”
“衛和?”姬胡一驚,顧不得巫隗匆匆出得木樓在廊下一望,卻見曙色中四面山頭站滿了黑壓壓的人群,不禁深深一躬:“在下狂放,驚擾父老,尚請見諒。”
“公子哪里話!”樓下的林伯笑道:“至情至性,本是此處山人本色。公子一歌,不亦樂乎!”
“是啊!公子唱得好!谷主琴彈得好,正是天作之合!”四面山頭一陣吶喊。姬胡竟漲紅了臉,一時不知所措。還好此時巫隗已出來解圍,沖著林伯淡淡道:“該為貴客備早膳了!”
見林伯答應一聲正要去忙活,姬胡趕忙制止:“谷主不必多禮,清晨涼爽,孤正欲辭行。”
“雖然大王急欲歸途,但左右不在這一個時辰,先填了肚腹再說。為了兩便,也罷,林伯,將早膳端來此樓吧!我尚有言語未交代。”
二人重入樂室,姬胡一欠身道:“谷主尚有何言語?”
巫隗略一欠身,黑紗面罩下傳來柔和清麗的話語:“軍國大事小女本不該贅言,然久居江漢,又有社領托付之責,有些話不講不行。”
“榮夷先生高瞻遠矚,總能先于孤而籌謀,谷主身為先生之高足,見解自是非比凡人。姬胡洗耳聆聽!”
“敢問大王,是否已立志滅了鄂國?”巫隗一開問便是單刀直入。
“滅與不滅,谷主是否籌謀有別?”姬胡皺著眉頭,似在問巫隗,又似在問自己。
巫隗頓了頓:“若是大王有意存鄂,則可通過三步來掌控鄂國朝局。其一,扶立公子鯤最終嗣位;其二,與鄂公室聯姻;其三,扶植隨國力量,逐步與鄂國勢力相抗。以此三步,實現掣肘鄂國政局之最終目的。”
“好是好,只是太慢了,也不合當下情勢。”姬胡淡漠一笑:“此法孤南下之時亦曾想過,之所以放任鄂馭方休妻自保,立幼子為嗣,便是出于此種考慮。只可惜那鄂馭方頭有反骨,冥頑不靈,不僅敗我王師,還勾結淮夷意欲行刺于孤,是可忍孰不可忍!此等叛逆,決不可以懷柔之法對之,唯一可行之處,便是除惡務盡,一舉蕩滅其國,不留后患!”
“大王既已下了決心,那么滅國之戰便不可以常戰之法待之。”巫隗淡淡應道。
“此話怎講?”姬胡挑了挑眉頭。
“滅人之國,絕人之祀,鄂國定會傾盡國力相抗。大王若無充分準備,不可輕挑戰端,畢竟王者之師,不可輕戰,戰則必勝,攻則必克,否則大王何以面對天下悠悠眾口?”
“那依谷主之見,若要順利滅鄂,需做何種準備?”這也是數日以來一直縈繞在姬胡心頭的問題,他很樂意與眼前這位心機深沉的女子交流。
果然,巫隗沒有令他失望,侃侃而談:“其一,王師糧草后勤是否充分,若相持不下,能撐持幾多時日?”
“澇水渠成,關中大熟,然千里不運糧。成周地方只要沒有大的饑荒,成周八師的糧草撐持一年當無大礙。”
“如此甚好。那么第二問,一旦鄂國封鎖隨棗金路,那么王師之兵器戰車修繕可有后備足料?”
姬胡沉默了,這也是他與朝臣們最拿不準的地方。戰事一起,兵器銅料的消耗那是會呈幾何級倍增的,現今洛京兵器司的那些存料能經得幾日消耗?
巫隗沒有等他回答,便是第三問:“三者,三軍易得,一將難求。欲滅鄂國,大王意欲使何人為帥?”
姬胡被問住了,他還從未想過這個問題。虢仲自是不行了,敗軍之將,問罪之身,那誰堪為帥?受限于非貴族不入軍職,不為將軍的禮制,大周已經許多年沒出現過赫赫揚揚的名將了。驀地,他心底涌上一個矯健的身影……隗多友?可是……想起這個人,他心里便如卡了一根刺一般,咽不下又吐不出……
巫隗似乎會讀心術一般,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事:“大王意欲滅鄂,非隗子良將軍不可。隗將軍有戰神之稱,戰必勝,攻必克,更善奇戰。曾十日內狂飆突進奇襲鄂北,令鄂人膽寒。更兼曾執掌成周八師假帥之印,于軍中頗有威望,有他為帥,大王戰事可增得五分勝算。”
畢竟是君王,在個人恩怨與國家得失面前,姬胡還是算得清這個賬的。他默然良久,終于長吁一口氣道:“谷主所言,皆乃金玉良言,孤心納之。”
“多謝大王,容得小女在此胡言亂語。”
恰在此時,林伯托著幾樣精致爽口的菜蔬與燙好的甘醪進得樂室。姬胡算是一夜未眠,但經與巫隗一番交談,仿佛心結已開,胃口也分外的好,埋頭吃了起來。及至吃罷抬頭,這才發現巫隗案前一無所有,問道:“谷主不餓么?”
巫隗語聲依舊清麗:“小女乃辟谷者,三日一食。”
“如此,豈不辜負這世間諸般美味?”姬胡打趣道。
“世間事萬難預料,唯不辜負本心而已,豈有他哉?”
見她始終未曾摘下黑色面紗,姬胡十分好奇:“谷主,朝歌一別,竟然數年方能得見。谷主卻一直以黑紗遮面,卻是為何?”
巫隗顯然一怔:“大王……可是要小女示以真容?”
“不情之請,谷主見諒!”
“天意也!”巫隗粗重地嘆息了一聲:“身為天子,不受疑人之建言,該當。”
說罷一揮手,林伯退到了室外。巫隗一抖黑絲大袖,一雙纖細豐滿如凝脂般的手搭上了發冠,隨著一頭烏云般黑發散下,垂面黑錦倏忽落地,一張帶著血紅傷疤的面孔在燈下煞是猙獰可怖!
若無那道傷疤,這本來該是多美的一張臉呵!面部線條柔順輪廓分明,長長的睫毛下是一雙淡琥珀色的眸子,高挺的鼻梁下是性感的厚嘴唇,輪廓顯然比中原女子要大一些。可是她的皮膚是那么的白,仿佛是個沒有心跳沒有體溫的冰雪美人。再加上那道傷疤……姬胡看得有些心悸,是害怕還是心動,他也說不清。
“是誰?是誰傷了你?”他顫抖著聲音問道。就像看見一個絕美的藝術品在自己眼前被毀了一般,充滿著無比的義憤。
“自然是我自己。”巫隗無比淡然。
“你?”姬胡簡直不敢置信:“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常言道,女子無論美丑,入宮則見妒。巫隗身為后宮謀士,行走于宮墻之內,若美得傾國傾城,那哪位夫人宮妃會信我之言,采納我之計策呢?再者,小女之所以自毀容顏,亦是為了……為了大王您!”
“為了孤?”姬胡十分驚愕:“此話怎講?”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節內容,請下載星星閱讀app,無廣告免費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網站已經不更新最新章節內容,已經星星閱讀小說APP更新最新章節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可問題是,這不是他!下載星星閱讀app,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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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