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符！
頓時全場幾乎一片死寂。
這些大臣們為官這么多年自然知道兵符代表著什么。
可是他們同時也都知道，景元帝為人謹慎，這景天的兵符從來都是握在他的手中，即便用兵打仗，也基本上很少用過這個東西。
以至于連他們都幾乎忘記了這調兵有時候無需旨意甚至是口諭，有兵符即可。
可…這兵符怎么會在八王妃林素然的手上？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片刻的死寂之后，大臣們就跟發瘋了一般，蜂擁而來，爭先恐后的要看林素然手里的兵符。
假的，肯定是假的！
面對這些如豺狼虎豹一般的大臣們，林素然卻毫不畏懼，既然想看那你們就看個夠好了。
她將兵符高高的舉起，展現在所有人的面前。
這下連太師呂弘也按捺不住了，邁著大步也走了過去，一把推開擋在他面前的幾個大臣，他睜大了眼睛，也要看個明白。
若是假的，他要連帶著這個八王妃一起治罪才行！
可是剛一看到林素然手中的兵符，呂弘的心就瞬間涼了一半。
兵符他是見過的，眼前這個怎么看好像…都不是假的啊。
“真的假的啊？”
大臣們開始小心嘀咕起來，他們當中絕對多數對于兵符都是聽過沒見過。
尤其兵符還是林素然拿出來的，就更加匪夷所思了。
真的很難讓人不懷疑。
“我看肯定是假的，陛下從來不會把兵符交給任何人的。”
“不會假的，兵符乃是用玄鐵打造而成，這玄鐵十分稀有，很難偽造，眼前這個的確是玄鐵做的沒錯。”另一個大臣也說道。
“這么說是真的是兵符了？”
大臣們嘰嘰喳喳討論個沒完，話題的中心無疑于圍繞著這兵符的真假。
“八王妃，你可知道私制兵符可是殺頭的重罪？”中書令錢大人忽然站出來不甘心的質問道。
雖然他看不出真假，可是他堅信林素然絕對不可能有真的兵符。
而且他是太子堅實的擁護者，若這是真兵符，不用想湘王肯定就要無罪釋放了…
放虎歸山，后患無窮啊。
“這么說你懷疑本王妃手中是假的了？”林素然冷冷的問道。
“這是自然。”錢大人十分篤定的說道。
“你說假的就是假的了？姓錢的，你見過兵符嗎？”
原本都快被氣的斷氣的周大人一看見林素然拿出兵符，瞬間回光返照一般，頓時就來了精神。
他剛剛還覺得這林素然就是個禍害，現在…他恨不得將她給供起來。
王妃娘娘啊，您有這么好的東西，怎么到現在才拿出來啊…老臣都快被嚇死了知不知道…
林素然只覺得這個周大人竟然挺可愛的，不過既然有人幫她出頭，她自然也沒什么意見。
“周大人，您好像也沒有見過兵符才對吧，憑什么認定是真的？”
中書令當即就反駁道，“下官的確沒有見過兵符，但是下官有腦子，所以可以斷定，這絕對不可能是真的！”
若是湘王自己拿出或許還可信，可若是林素然拿出斷然不可信。
而且若真有這個東西，肯定一早就拿出來了，現在才拿出絕對是偽造的！
“既然這樣，不妨請驃騎將軍來一觀，看看到底是真是假！”站在周大人旁邊的吳大人提議道。
驃騎將軍今年已經有七十歲，早就遠離朝堂在京城的老宅中修養。
不過作為兩朝元老，領兵打仗多年，他的話肯定是見過甚至是對兵符十分熟悉的。
若將他請過來，即刻就能辨別真偽！
吳大人的提議很快就得到了大多數人的同意，現在這是驗證最快最好的辦法了。
呂太師雖然看不出林素然手中的兵符有什么問題，但是他也不相信，她的手中會有什么兵符。
說不定就是假的。
所以他也同意了大臣們的提議。
很快，侍衛就去請驃騎將軍過來了，而其他人就是等待，時不時的，站在湘王這邊的和站在太子那邊的還時不時的互相來幾句嘲諷，好不熱鬧。
原本枯燥無味的朝堂，現在熱鬧的跟個菜市場一樣。
誰也沒注意，坐在正上方的太子蕭凌煜從來那張陰鷙的臉，竟然也浮現出了笑容。
沒過多久，年邁的驃騎將軍真的被請了過來。
他的胡子花白，馱著背，哪里能看出久經沙場的樣子來。
他一來，所有的大臣瞬間也就全都安靜了下來，而驃騎將軍問過禮之后便走向林素然。
林素然大大方方的就將手中的兵符交到他的手中。
緊張，整個大殿都被緊張的氣氛所籠罩。
驃騎將軍接過兵符便開始仔細的看了起來，他的眼睛有些花，看的并不太清楚，因此便特別的吃力。
看了好半天，驃騎將軍也沒有說一句話，中書令徹底忍不住了。
“將軍大人，您也別勉強，這兵符十有八九就是個假的。”
“中書令，驃騎將軍自己都還沒說話，什么時候又輪到你開口了？”吳大人不悅的說道。
要看雙方又要爭執起來的時候，驃騎將軍忽然點點頭。
“將軍，是假的沒錯吧？”中書令急忙問道。
“驃騎將軍，您可一定要看清楚啊。”吳大人也連忙說道。
驃騎將軍摸了摸自己白花花的胡子，臉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來。
“老夫沒想到這把年紀…竟然還能有再見到兵符的一天。”
林素然笑了。
周大人吳大人等人也笑了。
這兵符是真的，童叟無欺啊！
可與之相反的就是太師等人了，臉色別提多難看。
“將軍大人，您是不是老眼昏花了，到底看清楚了沒有？”中書令依舊不放棄。
謝儀這時候也連忙上來說道，“沒錯，這可是關系重大，萬萬不能有錯啊！”
可驃騎將軍卻不看他們兩個人，只是將那兵符翻了過來，背面朝上。
“錯不了的，你看這兵符的后面有個小小的坑痕，那是這兵符當年替老夫擋下敵人一箭時候留下的，這件事沒人知道，所以這絕對是真的兵符。”
中書令和謝儀這下全都傻眼了，尤其是中書令，一個沒站穩竟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林素然嘴角漾起一抹笑容，收回兵符，然后看向謝儀，“謝大人，這湘王殿下手握兵符調兵合規合法，皇甫將軍見到兵符所以帶兵入境乃是更是順理成章，不知道二人何罪之有呢？”
“這…這…”謝儀吞吞吐吐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沒辦法他只能求助太師，可太師竟然不看他。
這時候坐在地上的中書令竟然忽然站了起來，再次質問道，“八王妃，既然湘王有兵符，為什么不在湘王手中，而是在你一個王妃的手里？”
的確是很奇怪，也不止只有他有這個疑問。
林素然微微抬起眸子，“怎么，湘王殿下樂意將兵符放哪里就放哪里，難不成還要跟中書令大人您報備啊？”
“好，那既然如此，為何湘王一早不說有兵符的事情？”中書令緊握拳頭，繼續質問道。
“不想說唄。”林素然回答道。
如此草率的回答…
中書令差點沒有被氣吐血。
他明知道林素然的回答根本就不符合常理，可偏偏沒有辦法。
“為何不想說？難不成這兵符來路不正？”中書令咬著牙，再次反擊道。
這下林素然可樂了，他眼角一撇謝儀，“謝大人，這兵符是父皇的東西，現在中書令大人說來路不正，如此僭越犯上，你身為大理寺丞就這樣無動于衷嗎？”
“八王妃，你少污蔑本官！”中書令徹底暴走了，口不擇言的說道，“本官的意思是你兵符沒準是你偷的！”
林素然笑意更濃，“那么按照中書令大人的意思，第一個要問責的反而應該是禁軍統領大人，眼皮子底下竟然能讓本王妃將兵符這種東西偷走。”
禁軍統領現在就在大殿之外，一聽這個就不高興了，也顧不得什么宮規，直接走了進來。
“中書令大人這是什么意思！”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中書令徹底蔫了。
謝儀和這個中書令都敗下陣來，剩下的呂太師是不可能直接跟林素然硬碰硬的。
而且如今兵符在手，呂太師這根本無力回天。
太師冷哼一聲，帶著人就想走。
今日不僅沒有定下蕭凌夜的罪名，反而自己的老臉算是全都丟盡了。
“慢著。”可就在這時，林素然再次開口，她幽幽的看向嚴廣梁。
“嚴大人，人說話可是要算數的，本王妃可清楚的記得…”
嚴廣梁渾身一怔，他剛剛說如果林素然能證明湘王無罪，那么他就親自證明湘王的清白。
怎么辦，嚴廣梁此刻心里慌的一筆。
他說話不算數，以后要如何在京城立足，可要是真開口，那就要徹底得罪太師了。
“怎么？嚴大人不是最懂律例的嗎？如今證據已經擺在這里，為何不開口呢？”林素然冷笑著說道。
蕭凌夜無罪已經很清楚了。
可是她說效果還不夠，她要借著這景天第一律官的口說出來才行。
“那個…”嚴廣梁額頭上大汗淋漓，“湘王殿下既然有兵符…那就是合理調兵…所以湘王殿下…無罪…”
說完，嚴廣梁低下頭就再也不敢抬起來了。
“太師大人，您還有別的意見嗎？”林素然笑瞇瞇的對著太師問道。
“哼！”
呂弘一甩衣袖，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今日一戰，大獲全勝。
今日之后，這全京城都會知道湘王是清清白白的。
而這太師府只怕要落下誣陷賢王的罪名了。
蕭凌夜，你等著，我現在就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