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凌夜下馬，他那張冷峻的臉越發的冷冽。
在這樣的冬日只覺得溫度直逼零度以下。
不僅如此，他的目光中甚至帶著一絲復雜和失望。
得知她失蹤的消息之后，他擔心她擔心的要死，同時也自責的要死。
生怕會重復之前發生的事情，生怕有一丁點失去她的可能性，
因此一路上快馬加鞭趕到這里，可結果…
她好端端的站在這里，和別的男人有說有笑。
最刺眼的莫過于這個男人還不是別人，偏偏是李睿淵。
男人最能看懂一個男人的心思，之前在六王府是，在南鳳山也是，在甘泉行宮還是，甚至連那個叫做疏影的女人蕭凌夜都懷疑是他在故意為之。
李睿淵對林素然的心思幾乎都已經毫不避諱的寫在臉上了。
關鍵是這個女人凡事都聰明，偏偏在這種事情上遲鈍到如此地步。
她與人相處連一點界限都沒有嗎？
想到這里，一股無名的怒火便在蕭凌夜的心頭不停的往上竄。
尤其還有兩人現在的動作，以及林素然身上這身衣服，那抹潔白是那樣的扎眼。
她怎么能讓別的男人摸她的頭發，為什么會穿著李睿淵的衣服？
她徹夜未歸，昨晚到底都發生了什么？
蕭凌夜的表情比剛剛又沉了幾分，一雙眸子里面竟然浮起一抹殺意。
林素然做夢也沒有想到蕭凌夜會在這個時候在這里出現。
原本她看到他應該是高興的。
可現在…她只覺得自己像是定在這里一般，渾身上下都動彈不得。
糟糕。
林素然很明顯已經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她徹夜不歸，又穿著李睿淵的衣服，任誰看到都是會誤會的啊。
還有李睿淵這個動作…
她連忙推開李睿淵的手，自己一把拿掉頭上的落葉。
李睿淵倒是很識趣的收回自己的手，表情卻是從容淡定，甚至還不忘對著蕭凌夜微微頷首。
世人都畏懼湘王權勢滔天，可只有李睿淵是這個例外。
林素然看向蕭凌夜開口就想要解釋。
蕭凌夜，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她是因為疏影出事還有許卿卿的緣故才至今未歸。
會穿著李睿淵也只是因為她落了水所以不得已才穿的。
“蕭凌夜，我…”
然而她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
蕭凌夜卻已經冷冷的命令道。
“過來。”
他的聲音里已經無半點溫存，只剩下厭惡和不耐煩，甚至連一句解釋都不想聽。
是他沒有耐心聽她的解釋，還是說在他心中已經認定了她是什么樣的人？
林素然的眸光暗淡無比，身子猛地一怔，頓時大腦一片空白。
見她一動也不動，蕭凌夜就更生氣了，也顧不得那么多，運轉內力，不過瞬間就來到了林素然的面前。
“本王叫你過來，你沒有聽到嗎！”
說完，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蕭凌夜的力氣極大，幾乎抓得林素然痛的叫出聲來。
“啊！”
蕭凌夜被她的聲音嚇了一跳，才恍然意識到自己用力過大。
他下意識的手掌一放松，李睿淵卻不知道什么時候也走了過來。
他拿出手中的折扇一下子扣在的手臂之上身子卻是牢牢地擋在林素然的面前。
“湘王殿下，您這么做，恐怕不是君子所為吧？”
李睿淵什么都可以容忍，但是他見不得有人如此粗暴的對待林素然。
他雖然喜歡這個女人，可是從始至終二人都是清清白白，所以他更見不得她受一點委屈。
若蕭凌夜是真心在意和喜歡這個女人，至少也應該聽她把話說完。
她是活生生的人，又不是物品，憑什么任由蕭凌夜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
然而蕭凌夜卻是一句話也沒說。
君子？
他何時也沒有說過自己是什么君子？
不過片刻，蕭凌夜另一只手猛地一用力，徑直將李睿淵的折扇打飛了出去。
同時抓住林素然的那只手，倏地一用力，便將林素然一把拽到自己的懷中。
看上去他的動作毫無任何憐惜，可實際上他卻動用了極大的內力，幾乎是用最溫柔的方式將懷中的女人拽過來的。
下一秒，電石火光之際，蕭凌夜卻直接抽出腰間的佩劍。
等林素然反應過來的時候，那長劍已經落在了李睿淵的脖頸之處。
他的手只要輕輕一動，隨時就可以要了李睿淵的命。
“不！”
林素然大聲吼道，并且用力的去推蕭凌夜，可無論她如何掙扎，蕭凌夜只是死死地抱住她。
李睿淵不會武功，蕭凌夜殺了他易如反掌。
而且這件事說到底李睿淵并沒有做什么，若連累他無辜受死，那林素然連自己以后都會恨自己。
可李睿淵不過是微微蹙眉，表情就再也沒有任何變化了。
他是不會武功，可這天下能要了他的命的人也沒有幾個。
他從前不怕蕭凌夜，如今也是一樣。
但林素然卻不這么認為。
“蕭凌夜，你住手！你不能殺了他！”林素然聲音比剛剛更急更大。
可她越是著急，越是幫李睿淵說話，蕭凌夜就越是不會放過他。
她是他的王妃啊，為什么要這樣護著別的男人？
若之前是生氣，那么現在連蕭凌夜都不知道自己在惱火什么。
那種感覺說不出的難受，幾乎要將他的理智都吞噬了一般。
蕭凌夜低頭俯視著林素然，就好像是一個居高臨下的王者，他的目光直逼她而來，仿佛千軍萬馬將她包圍的水泄不通。
“所以，本王為什么不能殺了他？”蕭凌夜質問道。
“在景天，殺人、奸淫者才罪犯死刑，更何況他沒有觸犯任何景天的律例。”林素然一字一句認真的說道。
林素然是在跟蕭凌夜講道理，可偏偏現在不是講道理的時候。
她說的越多，錯的就越多。
“那么你告訴本王，以下犯上，覬覦王妃是什么罪？”蕭凌夜只是冷冷的問道。
這……
林素然不答，同樣也是死罪。
可問題是李睿淵并沒有，穿他的衣裳的是她，徹夜不歸的還是她，關李睿淵何干？
但這些話林素然并沒有說，景天不是現代社會，并非是所有的事情都講證據。
關鍵就在于，蕭凌夜到底是怎么認為的。
他若認為她和李睿淵之間不是清白的，那么他殺了李睿淵也沒有任何問題。
這就是皇家的尊嚴。
她和蕭凌夜一開始就是不平等的。
“怎么不說話了？”
蕭凌夜的嘴角泛起一抹冷笑，這么冷笑落在林素然的眼中讓她格外的難受。
為什么她最信任的他到了關鍵的時候，總是第一個先懷疑她呢？
在她心中，自己就是這樣一個輕賤的女人嗎？
蕭凌夜越是這個樣子，林素然反而就越是不想解釋了。
既然他已經認定，那么她解釋又有什么用，不過是浪費口舌罷了。
“蕭凌夜，我求你，放了他。”
林素然咬了咬嘴唇，她的語氣已經不似剛剛那般強硬，甚至是在用一種懇求的口吻，只要現在能救李睿淵，讓她低頭也沒有關系。
但是同樣的，沒用。
蕭凌夜知道，林素然素來驕傲，從不低頭，可如今卻為了一個男人來求他。
實在是諷刺。
李睿淵到底在她心中是什么樣的分量。
“你跟他到底是什么關系？”冷不防的，蕭凌夜忽然問道。
他竟然問她，和李睿淵的關系？
林素然的瞳孔放大，眼神空洞，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若剛剛只是失望的話，現在現在一顆心，幾乎都是涼透了。
蕭凌夜，你說這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對你的一顆心，難道你都不明白嗎？
她前不久還在惋惜和同情許卿卿甚至是呂青顏，結果沒想到報應來得這么快，現在看來，她才是最可憐的那一個。
看見林素然這個樣子，李睿淵也不由得惱怒起來。
他知道林素然現在已經是不想解釋了，可是在事情變得更糟糕，以及讓她更傷心之前，還是他來解釋好了。
“湘王殿下，在下和王妃娘娘之間，的確是清清白白。”李睿淵坦坦蕩蕩的說道。
可蕭凌夜只是冷哼一聲，渾身上下幾乎都是殺氣。
“你死了，本王就自然會相信你們之間是清白的了。”
說完，眼看著他的手就要用力。
李睿淵的眼睛一瞇，手中已經多了幾根暗器。
反正早晚會有這么一天，那么不如就現在動手好了，就算毀掉他這么些年的全部大計也無所謂。
只要蕭凌夜消失，他就義無反顧的帶著林素然離開。
他知道林素然可能會傷心，但是他會去用一生來撫平她的傷口。
然而就在這時，林素然忽然掏出一把匕首來。
那匕首卻是抵在自己的脖頸處。
“蕭凌夜，今日你要殺了他，那么也一起殺了我好了！”
說完，林素然眼中竟然流下兩行淚來。
“林素然，你好大的膽子！”
二十多年，還是第一次有人敢威脅他。
蕭凌夜的手猛地停下，李睿淵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王妃娘娘，萬萬不可！你快把刀放下！”
蕭凌夜怎么也沒有想到，林素然竟然會用自己的命來威脅他，她的命只能是他的啊，如今卻為了一個男人不惜賭上自己的命。
她是吃準了他不會讓她死嗎？
“臣妾素來膽子大，就不知道殿下要不要放人！”林素然目光堅定，絲毫不讓。
蕭凌夜氣的幾乎快要發瘋，可是所有的怒火壓在一起，卻全然沒有發泄的地方。
比起林素然的性命來，李睿淵死還是不死，已經無關重要了。
他倏地收回手中的劍，一掌將林素然手中的匕首打飛了出去，然后環住她的腰，一個旋轉，便朝著八王府飛去了。
只留下李睿淵想攔，也根本攔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