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貓移動速度很快。

  莊韻然在躲避的過程中撞翻了椅子,打翻了燈臺,最后一下直接揪住桌布,一個滑鏟把飯菜全部掀翻到地上。

  飯廳里頓時一片狼藉。

  傅正陽的臉都黑成碳了。

  他一把抓住莊韻然的胳膊,將她從地上拎起來:“你到底在做什么?!”

  “貓,貓又來了……”莊韻然躲到傅正陽身后,“老公,快救我!”

  傅正陽環顧四周。

  飯廳里除了他們幾個人,哪里有貓的影子?

  “你要是腦子有問題,就趁早去醫院看看!”傅正陽聲音沉冷,心中對莊韻然的那點不滿在此刻驟然爆發。

  莊韻然委屈的要死,又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因為那只黑貓是真的不見了。

  就像白天一樣,不過眨眼的功夫便人間蒸發。

  “爸,您沒事吧?”段清秋拿了張紙巾,幫傅彧升擦掉身上的飯菜。

  傅彧升的臉色也沒比傅正陽好到哪去。

  傅家是大戶人家,講究禮儀,眼下飯廳被搞成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進賊了。

  “二弟妹,你一直說家里有貓,但我們都沒看見,有沒有可能是你自己出現幻覺了?”

  傅從云一句話,把莊韻然徹底整破防了。

  她抹了把眼淚,大聲道:“剛才那只貓追我,你們都沒看見嗎?它跑的很快,那么大一只,你們都看不見,是瞎了嗎?”

  如果說上午那一眼是她看錯也就罷了。

  可剛才貓追了她那么半天,怎么可能是幻覺?

  “是,我們是瞎了,就你一個人正常!”傅正陽臉色鐵青,一把擒住莊韻然的手腕,“走,我現在就帶你去醫院,看看到底是誰有問題……”

  傅正陽帶著莊韻然離開飯廳。

  空氣瞬間安靜下來。

  傅彧升看一眼亂七八糟的餐桌,太陽穴突突地跳了幾下,冷著臉道:“從云,盯著點正陽,別讓他胡鬧。”

  傅從云頷首,“是。”

  傅家三個兒子里,傅正陽脾氣最爆。

  之前就因為一點小事,差點把莊韻然的胳膊弄脫臼了。

  傅彧升雖不想插手家里的瑣事。

  但傅家少爺家暴的事傳出去,他們也別做人了。

  ……

  莊韻然突然發瘋,大家都沒了胃口。

  趁著傭人收拾飯廳,湛雪將南星叫到一邊,“南星,你看韻然那個樣子,該不會是撞邪了吧?”

  自從得知傅輕宴生病是被人詛咒,傅家上下便人心惶惶。

  畢竟,兇手還在逍遙法外,指不定什么時候會再次出手。

  “二嫂沒事。”南星語氣平靜,“她應該是在游輪上被嚇著了,過幾天就能好。”

  湛雪有些懷疑。

  但想到南星那么厲害,還是選擇相信她。

  “我還以為是有什么東西跟過來了,既然沒事,那我就放心了。”湛雪松了口氣,旋即話鋒一轉,“對了寶貝,你吃飽了嗎?沒吃飽的話,我再讓廚房……”

  “吃飽了。”南星打斷湛雪,“湛阿姨,我先回去休息了。”

  看著南星離開的背影,湛雪抿了抿唇,有點懷疑小丫頭被傅輕宴剛才的態度氣著了。

  看來她得找個時間,好好和傅輕宴說道說道。

  ……

  黑貓嚇唬完莊韻然,喜滋滋地跟著南星往二樓走。

  南星被黑貓絆了一下,不得不低頭看路,結果走到樓梯口的時候,直接撞上一個銅墻鐵壁。

  傅輕宴站在樓梯口,單手插兜,似是等了她許久。

  見她撞到自己懷里,下意識伸手帶了一下,雪松味瞬間將她縈繞。

  “走路不看路?”

  男人大手扣住她的肩膀,掌心處傳來的溫熱與前幾天的冰冷截然不同。

  南星只覺得一股舒適的暖流注入體內,杏眸微睜,眼底閃過一絲詫異。

  原來,渡人氣運就是這種感覺?

  死咒解除之后,傅輕宴又變成那個百年難遇的氣運之子,腰間命門處的金光格外刺眼,充滿著令人艷羨的生命力。

  然而,這股舒適感只持續了短短一瞬,便消失不見。

  男人松開她,向后退了半步,與她拉開距離。

  南星抿唇。

  她現在終于理解傅輕宴生病的時候為什么一直黏著她了。

  這種抱大腿的感覺,簡直不要太美妙。

  思緒回籠,南星看向杵在面前的大佛,問:“傅三少有什么事嗎?”

  傅輕宴冷黑色的眸子一眨不眨,“想跟你聊聊。”

  南星:“……”

  又聊?

  她發現,霸總有時候也挺閑的。

  “就在這里聊吧。”南星大概能猜到,傅輕宴是要跟她聊什么。

  傅輕宴見四周無人,不疾不徐道:“照片我看見了。”

  果然……

  南星并不意外,抬眸與男人對視:“所以?”

  傅輕宴:“……”

  這是什么態度?

  南星不明白傅輕宴什么意思,腦袋往旁邊一歪,等他解釋。

  傅輕宴做了個深呼吸,道:“雖然我們之間的婚約有名無實,但既然已經訂婚,就該顧及兩家顏面。”

  “祁玉堂是我的競爭對手,你這么快就和他糾纏在一起,讓外面那些人怎么想?”

  南星料到傅輕宴找她就是為了說這事。

  想到剛才在飯桌上男人冷冰冰的態度,狹眸一挑:“你以為,外面那些人不知道咱們有名無實?”

  傅輕宴一怔,就聽南星繼續道:“我救你的命,你給我身份地位,這是一早就達成的交易。”

  “所以,我跟誰見面,你都不該過問。”

  “……”

  傅輕宴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一時啞然,眼睜睜看著南星往旁邊挪了一步,繞開他,走向回廊深處。

  這丫頭……

  要不是她救了自己的命,他真想現在就把她從傅家扔出去!

  ……

  莊韻然被傅正陽拎到醫院做了個全身檢查。

  醫生表示沒什么大礙。

  就是精神緊繃,出現了幻覺。

  “我說什么來著,精神錯亂的人是你。”傅正陽語氣冷硬,一想到莊韻然在飯廳里干的那些事就氣不打一出來。

  “父親本來就看重老三,公司那邊我插不了手,還指著你能把家里的長輩哄好,你倒好,把我的臉都丟光了!”

  莊韻然被傅正陽一通數落,心里也十分委屈,“老公,我真看見了……”

  “莊韻然,你到底有完沒完?”

  傅正陽一句反問,讓莊韻然徹底熄火。

  嫁給傅正陽之后,她辭去工作,專心做豪門太太。

  這也導致她失去了經濟收入,只能看老公的臉色過活。

  “老公,我不是故意的……”莊韻然像霜打的茄子一樣,祈求地拉住傅正陽的手,“你放心,我再不會給你惹麻煩了。”

  女人的溫聲細語讓傅正陽火氣消掉大半。

  他以為,鬧劇到這里就能畫上句號。

  誰知當晚,睡得正熟的他被一聲尖叫聲吵醒,緊接著腰部被一股巨力踹飛出去。

  傅正陽滾到地上,忍著劇痛爬起來。

  然后便看見莊韻然用被子把自己裹成粽子,一邊瑟瑟發抖一邊抽泣的樣子。

  傅正陽怒氣上涌,一把掀開被子,“我看你是真的欠揍了!”

  房間里的動靜,很快就將其他人吵醒。

  傭人在外面敲門:“二少爺,二少夫人,出什么事了?”

  里面無人應答,只能聽到斷斷續續的哭聲。

  傭人們害怕了,趕緊去叫傅彧升和湛雪。

  很快,兩人便聞訊而來。

  與此同時,房門打開。

  只見傅正陽已經換好出門的衣服,看到兩人也不作解釋,抬腿就要走。

  “這么晚了,你去哪?”傅彧升蹙眉。

  “只要不跟這個瘋婆娘住一起,去哪都行。”

  傅正陽說完,邁著大步揚長而去。

  傭人們將驚魂未定的莊韻然安頓好。

  期間,湛雪一直愁眉不展。

  傅彧升看穿妻子的心思,摟住她的肩膀:“還在擔心阿宴?”

  湛雪不置可否。

  廖豐自殺之后,他們派人嚴刑拷問了游輪上的檢票人員,又調取了當晚監控。

  然而,什么也沒查出來。

  眼下莊韻然忽然發瘋,讓她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既然南星說沒事,那咱們就相信她。”傅彧升道,“好了,快回去睡覺吧。”

  ……

  第二天早上,南星下樓吃早飯,見莊韻然頂著一雙熊貓眼出現在飯廳里。

  傅家規矩多,一日三餐時間固定,再加上莊韻然是晚輩,更不敢搞特殊。

  很快,傅從云和段清秋也帶著女兒傅喬伊過來了。

  傅家一共兩個孩子,一個是傅從云的女兒傅喬伊,今年十歲,長相遺傳了段清秋,眉清目秀,從小就是美人胚子。

  一個是傅正陽的兒子傅景天,今年三歲,這兩天沒在家,據說是去外婆家串門了。

  所有人到齊后,開始安靜的吃早飯。

  莊韻然木然地喝著碗里的粥,滿腦子都是昨晚發生的事。

  昨晚她本來睡得好好的,忽然聽到耳邊有窸窸窣窣的聲音。

  一睜眼,就看到那只黑貓正趴在傅正陽的被子上踩奶。

  后來發生的事就不用說了……

  傅正陽被她踹到地上之后,氣急敗壞的穿衣服走了。

  這一晚上,莊韻然都不知道是怎么過來的。

  “二弟妹,你的臉色怎么這么差,是不是沒休息好?”段清秋見莊韻然面如死灰,有點擔心,“要不要叫名揚過來給你看看?”

  莊韻然搖頭,嘴里嘟囔著:“沒用,誰看也沒用……”

  她現在就是活見鬼,請大師過來還差不多。

  等等。

  大師?

  莊韻然猛地抬起頭,看向對面埋頭吃飯的南星。

  這丫頭不就是現成的大師嗎?

  可是……不行。

  昨天她才剛在太太群里潑了南星臟水。

  雖然不知道她看見沒有,但在這個節骨眼上求她,就算她愿意幫,自己也拉不下這個臉。

  半晌,傅輕宴放下筷子:“我飽了,去公司了。”

  剛要起身,袖口忽然被拽住。

  “我送給你的護身符帶了嗎?”南星盯著他,一雙美眸子平靜如水。

  傅輕宴微怔。

  旋即道:“帶了。”

  雖然他這位未婚妻作風不怎么樣,剛訂婚就要給他帶綠帽。

  但某方面的本事確實不容小覷。

  昨天他收下那些符篆之后,各處都放了一張。

  今早還特意往西褲口袋里揣了一張。

  聽到傅輕宴的答案,南星滿意地收回目光,繼續吃飯。

  湛雪看到這一幕,揚起慈愛的笑容。

  她就知道,兩個孩子還是在乎對方的!

  感情嘛,培養培養就有了。

  ……

  吃完早飯,南星準備兌現承諾,去給小貓買二十個罐罐。

  誰知剛出房間,就撞上了莊韻然。

  莊韻然頂著熊貓眼,兩只手無措地攪在一起,支吾道:“南星,你現在有空嗎?”

  “沒空。”

  “……”

  短短兩個字,將莊韻然心中的火苗徹底熄滅。

  看來,南星已經看見她在群里說的話了。

  “那……你什么時候有時間?”莊韻然咬咬牙,決定暫時將臉皮扔掉,“我有點事想找你……”

  南星想了想,道:“下午吧。”

  一會兒她要給小貓買罐罐,還要去一趟玉石交易市場。

  時間太緊,來不及。

  “好,好,那就下午!”見南星答應了,莊韻然如釋重負,眼睛里都有光了。

  ……

  南星一個人去了附近的超市,采購了二十個不同口味的罐罐。

  小黑貓因為是地縛靈,沒辦法離開別墅的區域。

  不然,還可以帶它過來自己挑選。

  買完罐罐,南星拎著塑料袋從超市出來。

  沒走幾步,就看到一群男男女女舉著應援幅堵在路口。

  道路通往的,正是京城廣播電視臺的大樓。

  南星透過人群感應到這些人的八字大多食傷星旺盛。

  而食傷星旺盛的人,往往容易成為追星族。

  “哥哥怎么還不來?”

  “應該快到了!”

  “啊啊啊好期待!”

  南星被粉絲們的熱情吸引過去。

  沒多久,一輛商務車緩緩駛來。

  車門打開,一個身穿黑衣黑褲,臉上戴著墨鏡的男人在經紀人的護送下下車。

  粉絲瞬間發出尖叫!

  “寰宇哥哥我愛你啊啊啊!”

  “寰宇哥哥,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魂!”

  “司寰宇,我是你的狗,汪汪汪!”

  南星:?

  司寰宇?

  那不是她二哥嗎?

  正想著,司寰宇似乎注意到了人群中的她,不顧經紀人的阻攔,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

  “妹妹,你也來給我應援啊?”司寰宇摘下墨鏡,亮晶晶的眼睛期待地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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