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總是如此,多別離。
兒時的伙伴,慢慢地褪色成了老照片,久而久之,連名字都忘記了。
18歲,曾經牙牙學語的小孩兒,也要背上行囊前往遠方。
再相愛的情侶,也沒人能保證會走到最后。
而最讓人難過和害怕的,莫過于生離死別了。
李麗瓊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想過那個男人了。
有時候她都會疑惑,會不會年少時和他的那些快樂時光,只是記憶給自己的一個虛假的玩笑。
十多年的陰陽兩隔,她好像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生活。
周逸航是她的精神支柱。
可李麗瓊也清楚,自己終究是沒有放下那個人的。
要不然她也不會這么多年,都沒有想過再找一個人過日子了。
恍惚間,她明明上一秒還在晚會現場,下一秒卻又回到了那個記憶中的出租房。
她沒記錯的話,那時候的房租才幾十塊一個月。
男人推門而入,屋外的陽光是那么燦爛,一如他幾十年不變的笑臉。
“我回來了,媳婦兒。”
他的聲音,原來是這樣嗎?
李麗瓊有些緊張地退后一步,扶著椅子,卻把頭轉開。
她很怕,怕對方看見的是如今的自己,那個年華不再的中年婦女。
可鏡子里,卻是一張稚嫩漂亮的臉。
一張還沒有被柴米油鹽熏染的臉。
“我們單位聽說我要結婚了,領導送了我好多東西!”
“是嗎?”李麗瓊她想,自己這是陷入回憶了嗎?
真神奇啊,這就是音樂的力量嗎?
當男人靠近的時候,她被對方用力地攬了過去。
當她靠在男人結實的胸膛時,才聞到了熟悉的氣息。
還有這許多年都不再回味的安全感。
她只是趴在胸前低聲地哭著。
是啊,她為什么要騙自己呢?
她還是喜歡,愛著這個男人的。
否則,她也不可能每天都要拿出相框,把他們結婚的照片反復擦拭。
……
藍桉她看到很多觀眾哭了。
她也很難過,如果可以,她也想和他們共享那些難過。
于是她看見了,看見了女孩在每一個睡不著的深夜,都會想起那個離開的背影。
看見了一對年邁的父母,長吁短嘆,想念自己駐守邊關的兒子。
看見了表面堅強的少年,和他故去的家人。
……
相聚別離,悲歡離合,生老病死……總是逃不過的,它們才組成了這人間。
當藍桉精準地觸碰到了這易碎的情感后,她的歌聲,更加溫暖了。
就像是深夜中的一盞燈,饑餓時的一碗面,寒冬里的一件外衣。
她仿佛在告訴每一個聽眾,或許人間總是有那么多難過,可既然都來了這人間,為何不多看它幾眼呢!
崔景秋從沒有想過,她會哭。
對于藍桉,她的情緒一定是復雜的,對方和她一樣是女歌手,顏值不錯,能唱能創作,很可能是她未來的競爭對手。
從自私的角度來看,她肯定是不希望藍桉大放異彩的。
可現在的她,卻還是忍不住被她的歌聲感動了。
她聽著耳畔對方的歌聲,呢喃,她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嘿別再猜
她可曾想過回來
嘿醒過來
你很好她也不壞
快快抹干眼淚看曇花多美
路過人間無非一瞬間
每段并肩都不過是擦肩】
“別哭了。”經紀人嘆了口氣,只得把紙巾給了崔景秋。
“我,我知道。可是我控制不住,我以為我已經忘記了。”
“哎!”經紀人用手輕輕地拍著崔景秋的后背:“你還年輕。而且人也唱了,其實每一段關系,都不可能永恒。”
是啊!
這首歌是溫暖的,卻又是殘忍的。
它寫出了一個很多人都知道,卻又不愿意面對的事實。
你和父母,總是有人要先離開這人間。
愛人,孩子,朋友也是如此。
他們,只是你在人間短暫的過客而已。
就像你赤條條地來到人間,離開時也必然是一個人。
可至少,他們給過你某一段時光的陪伴和溫暖。
周逸航他沒想到,自己在聽到這首歌的時候,腦海中竟然會想起一個陌生又熟悉的人。
那是遺像上的男人。
那個不僅是他,就連這具身體的主人,都不是很熟悉的人。
伴隨著一聲啼哭,男人大笑起來:
“就叫他周逸航吧!”
那雙溫暖的大手,緊張地抱住了嬰兒,生怕它從自己懷里摔了下去。
“哎,你這樣抱不對!”
“長這么大,抱孩子都不會!”
面對母親和丈母娘的苛責,男人撓了撓頭:
“我,我這不是第一次當爹么!寶貝兒,你長得就像我!”
周逸航突然間眼眶有點熱。
父親……一個對他而言很陌生的詞語。
這算是在一首歌的時間里,彌補兒時的遺憾嗎?
他突然想到,這首歌李麗瓊聽到,肯定會很難受吧!
此時鏡頭也的確轉向了現場的觀眾。
這一次,幾乎沒有一個人離席,也沒有一個人在玩手機。
所有人,都在認真地聽歌,在體味自己人生中那些難忘的瞬間。
有人哭了,也有相伴而來的夫妻和情侶在擁抱著彼此。
而李麗瓊,她似乎在笑,可臉頰上卻不斷有淚水往下流。
在她的那一場幻夢里,一切都真實得讓她不愿意醒來。
原來,他們曾經是這么快樂。
每個周末,男人都會騎著車,帶上她在這個不大的城市里轉悠。
路過花市,他會停下來,從里面買一朵鮮花,然后鄭重其事地送給她:
“漂亮的花和你很配。”
他們那時候也很窮,下館子是不可能的,可每天她都會變著花樣給男人做吃的。
一種蔬菜,她能想出好幾種吃法。沒有肉,豆腐也能做出肉的味道。
那樣的日子,美好的就像是今晚的歌曲。
“親愛的?”
李麗瓊抬起頭,才發現西裝革履的男人已經站在了門口,朝著他伸出了手。
“走吧,他們都在等著我們呢!”
“去,去哪里?”李麗瓊她緊張地起身。
當她看清楚自己的衣服時,其實答案已經明了。
“結婚啊媳婦兒!”
她握住了那只手,可是,卻落空了。
耳畔,是藍桉最后的歌聲,在風中越來越輕,越來越遠:
【渺無人煙
無人可戀
來這人間
有多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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