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是人體的生命中樞，一旦出現大出血，手術臺下不來的概率極大。
即使手術做下來，因為術中的操作問題，也會造成昏迷、偏癱、語言障礙等問題。
趙原之所以預判女童八小時內病情會加劇，主要是因為白天查體的時候，發現已經有出血的癥狀。
只是想要證明出血，難度非常大。
關鍵是女童的母親流露出了強烈的不信任。
倘若趙原一味強調，反而會引起對方的排斥與反感。
女童的癥狀比趙原預料的更為嚴峻。
趙原甚至開始懷疑自己之前的處理方法。
當時應該更直接，更堅定一些，那樣不會讓女孩遭遇危險。
任何事情都有兩面性。
不能說哪種方式一定正確。
事已至此，唯有迎難而上。
趙原在被剃光的頭部畫好虛線，隨后用儀器固定住頭顱。
隨著一陣電鋸響聲，十厘米大小的骨瓣被取出。
接下來是手術入路的選擇。
入路就像盜墓者打盜洞。
經驗豐富的盜墓賊可以準確地將盜洞打到墓穴的正確位置，避開墓穴中潛藏的風險，將目標給精確的取出來。
然而，技術差點的盜墓賊，看似找到了位置，盜洞打錯了，不僅破壞了墓穴的結構，導致里面的情況變得更復雜，極有可能還將自己的小命搭在里面。
當然，外科手術相比較盜墓有不少優勢。
第一，有各種儀器輔助，在手術之前就知道腫瘤的位置在哪兒了。
第二，腦部的情況雖然各有不同，但整體結構大相徑庭。有經驗的醫生可以設計相對比較穩妥的入路。
趙原選擇將入路放在側裂。
這里的腦組織有自然間隙。
將側裂牽開五毫米，然后通過肉眼看不到的孔洞，取出跟鴨蛋差不多大的腫瘤。
想要完整取出肯定不可能，必須要小心翼翼，一點點地切出來。
手術難度堪比在豆腐上雕刻清明上河圖。
顯微鏡放大十二倍。
趙原小心翼翼地一步步進入。
“馬上就要看見腫瘤了。”
一助是秦怡。
她觀察趙原的每個操作，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緊張。
這臺手術不僅是急診手術那么簡單。
還是顱腦腫瘤引起的腦疝。
難度技術超過了正常的四級手術。
腫瘤終于露出了視野，足有五厘米！
秦怡倒吸了口冷氣，腫瘤周圍出現黑色的血跡，這是腦梗阻的罪魁禍首。
這幾天女童的精神狀態不佳，以及隨后的昏迷，跟出血有關。
趙原的手腕十分穩定。
孔洞僅有五毫米，將器械伸進去的時候，不能有異常抖動。
突然趙原停下了操作，眼睛死死地盯著顯微鏡。
意料外的事情發生了。
眼前出現一大片錯亂的血管，像是雜亂無章的玉米地。
秦怡心里咯噔一下，因為沒有找到意料中的腫瘤。
是判斷錯誤了？
又或者是惡性腫瘤？
顯然術前片子上顯示的畫面，跟實際看到的，有著巨大的出入。
“這是海綿狀血管瘤，是良性的！不過，根據片子拍出來的情況顯示，下面還有一個不一樣的腫瘤！”趙原與秦怡耐心解釋。
秦怡心想，若是換做其他人，恐怕這個時候要瘋掉了。
但趙原還在跟自己做手術講解，心還真夠大的！
海綿狀腫瘤是良性腫瘤，切除之后復發的概率很低。
正當大家為女孩感到慶幸的時候，趙原的預言再次成真。
當第一部分腫瘤被切干凈時，腦組織還在不斷的出血。
趙原將器械往下移動，果然還隱藏著一個腫瘤。
“這是？！”
“膠質瘤！”
趙原眼中露出無奈之色。
腦膠質瘤被譽為大腦殺手，即使做得在如何精細，也有極大概率的復發可能。
“繼續切除吧！”
無論是不是惡性的，其實都沒有退路。
只有盡可能地將所有的腫瘤全部清理掉，孩子才有活下來的可能。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不知不覺，手術已經做了十個小時。
趙原終于將最后一塊腫瘤切下，朝組織袋掃了一眼，“拿出去給病人家屬看下吧！”
這十個小時，絕對是朱寅此生最難忘的時間。
他大部分時間都盯著鉛門。
希望醫生能從里面傳出什么消息。
可惜，沒有人告訴他，里面發生了什么。
鉛門打開，走出一個女醫生。
秦怡提著組織袋，與朱寅介紹，“你女兒腦袋里有兩種腫瘤，還需要進行病理分析。”
朱寅瞪大眼睛，難以置信，“怎么會這樣？請問是良性的嗎？”
秦怡面色凝重，“具體還不清楚。根據趙主任的判斷，一種是良性的，一種惡性的概率很高。”
秦怡說完此話，朝病理科跑去。
如果是惡性腫瘤，女孩即使能活，一輩子就毀了。
朱寅僵在原地，朝嫩妻望了過去，“你之前不是說，寶寶腦袋里的腫瘤是良性的嗎？”
嫩妻紅著眼睛，“我也不知道啊！會不會天華的醫生搞錯了！”
朱寅氣不打一處來，“手術都快做完了，你還質疑人家的水平？”
朱寅覺得媳婦是電視劇看多了。
什么事情都會陰謀論！
這是醫院，省內最好的醫院，醫生怎么可能草菅人命呢？
孩子被送入重癥監護室。
但所有人的心都還提著。
趙原坐在辦公室等待病例結果。
終于病理報告出來了。
第一個腫瘤被檢測出來是良性的。
第二個腫瘤如同趙原預判是膠質瘤，不過是低級別早期膠質腫瘤，惡性程度不大，因此復發的概率不大。
趙原來到病區，找到朱寅夫妻倆，告訴了他們這個消息。
朱寅如釋重負，長長地嘆了口氣。
至于他的媳婦在捂著臉，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隨后趙原將消息告訴了胡主任。
胡主任立即打來電話，“趙主任，實在太感謝你了。”
趙原笑著說，“咱倆之間不用那么客氣。”
胡主任嘆氣，苦笑，“以后再遇到類似的情況，我肯定會跟對方溝通好。若是對方不講道理，我不會讓你難做。”
趙原和胡主任互相謙讓一番。
掛斷電話，趙原嘴角浮出一絲笑容。
與行走的金幣寶箱關系變得更進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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