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醫院都有黃牛，天華也不例外。
一般來說，選擇副主任、主任和知名專家分別要支付60元、80元、100元的掛號費和400元、500元、600元的“服務費”。
特需號共1000元起，需要提前付200元定金。
男子開價五千，也是為了讓對方降低預期。
天華醫院的專家，能加價到五千的號也有，但屈指可數，起碼是長江學者級別的醫生。
“我看你一個女人帶著孩子挺不容易。要不我給你打個折，你給我三千，我幫你搞定。”男子見對方猶豫不決，主動開始讓價。
從五千一下子降到三千，母親果然被說服，“能不能幫我找個好點的專家。”
男子露出一絲不耐煩，“天華的醫生水平都很不錯。你如果指定專家的話，那就得預約，沒有十天半個月搞不定，另外，五千塊錢一分都少不了。”
母親紅著眼睛，看了一眼女兒，終于咬牙做出決定，“行吧，我選三千的專家號。”
男子沒想到對方這么容易上當，眼中閃過得意之色，“你給我轉賬吧。錢到，號給你。”
男子從口袋里取出一張疊好的紙片。
母親深吸一口氣，掏出手機，正準備掃碼！
男子發覺不對，低聲囑咐，“你在院門口等我。晚點我跟你匯合。”
母親還沒有回過神！
男子趕緊朝醫院門口跑去。
兩個身穿制服的保安追了上去。
母親驚訝無比，隨后眼中又多了一抹絕望。
這一刻，她竟痛恨保安出現！
他們讓自己女兒丟失掛到專家號的機會。
片刻功夫，保安氣喘吁吁地折返。
他們走向一個穿著白服的年輕醫生，“那龜孫子跑得太快，沒攆上。”
年輕醫生感慨，“這些人太狡猾，下次要精準出擊。麻煩你們了，去忙吧。”
保安離開。
年輕醫生走向母女，“你們知道剛才那個男人是黃牛嗎？”
母親抹著淚，“知道！那也沒法子啊。掛不到專家號，孩子治不了病，總不能就這么耗著吧？”
年輕醫生正是趙原。
他一直在關注這對母女。
“我幫你們想下辦法吧？”
母親驚訝地看了一眼年輕醫生，目光落在他的胸牌上。
神經外科主任。
胸心外科主任。
呃，這么年輕的科室主任？
他怎么看上去比黃牛更像騙子？
趙原先看了一下女孩的情況，然后掏出手機，撥通秦國強的電話。
“秦主任，有個事情想請你幫忙。”
秦國強笑道，“你跟我客氣什么？”
趙原道，“我在分診臺這邊遇到一個小女孩，她母親掛不到專家號，打算要跟黃牛買你的號，差點就花了五千塊，結果被我舉報，現在她怪我，沒拿到你的號。看在她是你忠實的粉絲基礎上，將病人接下來唄？”
秦國強知道趙原在胡扯，“你都發話了。我能不遵命嗎？你將病人帶過來，我瞧一瞧。”
趙原道，“是個特例。”
秦國強明白趙原的意思。
像秦國強這種學者級的醫生，盡管也會做一些普通手術，但對特殊疾病的患者，會格外感興趣。
這些特殊病例的患者，屬于稀缺資源，就像是玄幻小說里的特殊副本，打死了大boss，有機會得大量的經驗或者珍稀道具。
趙原掛斷電話，笑著與母親說，“走吧，我給你們掛上號了。”
母親難以置信地望著趙原，“不會吧，要多少手續費？”
趙原擺手，“手續費就算了。等下要記得補個門診號，二十塊錢。”
母親將信將疑，懷疑趙原給自己找的是普通醫生。
不過，她此刻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跟隨趙原來到肝膽胰外科，一路上遇到醫生，無論男女老少都會主動跟趙原打招呼。
母親逐漸清楚眼前帶著雙主任胸牌的年輕醫生并非是騙子，在醫院有很高的地位。
隨后直接來到主任辦公室。
秦國強起身，目光落在女孩的肚子上，皺了皺眉，“就是這孩子？”
趙原道，“是啊，挺嚴重，要盡快安排手術。”
秦國強沖著女孩輕聲道，“別擔心，我給你做個小小檢查，一點都不疼，很快就好。”
母親盯著秦國強的工作牌，心里涌起滔天巨浪，沒想到年輕醫生直接帶自己來見天華最好的外科主任秦國強。
她一時間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秦國強查體結束，朝趙原看了一眼，“病人什么情況，你說對了，我就收下。”
趙原跟秦國強的關系不錯，知道他在開玩笑。
趙原說出自己的想法，“孩子體內應該是有一個腫瘤，在腹腔位置。有大量的腹水。她很堅強，活著已經是奇跡。”
秦國強不解，“為什么不早點送到醫院治療？”
母親懊惱地說出原因，“都怪我粗心。孩子起初說肚子有點脹，我們去醫院做檢查，醫生跟她開了腹瀉的藥物。一開始肚子是小了下去，但后來越來越嚴重。等到情況不對，醫院讓我們把孩子送到大醫院治療。但很多醫院都表示，這種情況，沒法收治。所以我們才來天華求醫。”
趙原安撫道，“你算是找對人了。”
秦國強看了趙原一眼，松口道，“孩子，我收下來了。”
趙原笑著說了一聲謝謝，旋即跟母親，道，“你等下趕緊辦理入院手續，費用的問題，秦主任也會酌情考慮，會用最合適的治療方案。”
秦國強搖頭苦笑，“沒錯，我會考慮你的家庭情況，用最少的錢，辦最多的事情。”
母親抹著淚，連聲道謝。
秦國強擺手，“謝謝趙主任吧！他是個熱心人啊。”
趙原見事情解決，與秦國強告辭。
秦國強對趙原的人品越來越欣賞，如今他已經是天華最厲害的外科醫生，但一點都不飄，做事還是一如既往，懷揣著悲天憫人的情懷。
這種人升得再快，那也合情合理！
母親帶著孩子來到病房。
護士對母女倆格外關照，旁敲側擊詢問她們與趙原的關系。
母親實話實說，將遇到黃牛的事情，毫無保留地說了出來。
護士頗為意外，隨后將此事與其他同事分享。
“趙主任，還真是個熱心人啊。”
“換做是我的話，肯定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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