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匡書正在接診。
這個病人有點奇怪，多次掛過自己的號。
趙匡書的專家號價格不算便宜，在醫院排前幾位。
趙匡書覺得有點無奈，明明是心內的問題，非要找自己。
“趙主任，我就信你。你別把我介紹給別的醫生，行不行？”病人的年齡在五十來歲，比趙匡書小兩歲，望著自己的眼神不太對勁。
甚至，老趙隱隱覺得有點害怕。
趙匡書板著面孔，嚴肅交代，“不是故意推脫。我這里是普通內科，你的病想要治好得去心內安裝支架。我感謝你對我的認可，但你的病，我真的治不了。”
病人認真道，“別人都說你的醫術特別好，沒有治不了的病。另外，你兒子是全國著名的外科醫生。所以我只信你。”
趙匡書面對病人的死纏爛打無計可施，寫下一個聯系方式，“你等下去找這個醫生，也不用掛號，他會安排你住院的。”
病人狐疑地望著趙匡書，“你是收治我了？”
趙匡書只能半哄半騙，“屆時我會和這個醫生共同參與你的治療方案。”
病人聽到趙匡書這么說，如釋重負，“行，我現在就去找他。”
好不容易將病人弄走，趙匡書如釋重負。
最近這段時間不知道哪來的妖風，自己科室突然成為了明星科室。
大量的病人蜂擁而至，甚至隔壁市，省會都有病人慕名而來。
這些病人也是讓人搞不清狀況，不管是不是對應自己的病情，直接就掛自己的專家號。
趙匡書經常會勸退病人，遇到剛才這種難纏的病人，只能軟硬兼施，甚至還得撒點善意的謊言。
老趙其實也隱隱猜到，自己為何就成市名醫了。
大部分病人都沖著兒子的名氣而來。
但，只聽過虎父無犬子，但沒聽過虎子無犬父啊。
自己兒子的名氣很響亮，在胸外、神經外科還有急診外科都處于全國頂尖水平，但不代表自己也是全能。
甚至，老趙還遇到更加奇葩的。
有病人拿著紅包找到老趙，請趙原當自己的主刀醫生。
趙原的專家號太難掛。
他們竟然想到了通過老趙找趙原。
這類行為太惡劣，無疑對老趙的人格造成了極大的侮辱。
將門診全部處理完畢，趙匡書接到葛洋的電話。
“老趙，請你來會議室一趟。”
趙匡書莫名其妙，“怎么了？”
葛洋笑道，“外科正在組織看鐘老的封刀手術直播。趙院長擔任鐘老的一助，你難道不想過來看一眼？”
趙匡書果斷拒絕，“我是內科醫生，又看不懂外科手術。”
“別啰嗦，趕緊過來。”葛洋笑著催促，“你的到來，會給年輕人增加士氣。”
趙匡書無奈，只能來到會議室。
走進門，醫生們紛紛鼓掌。
趙匡書頗為尷尬。
葛洋招手讓趙匡書坐在自己的身側。
趙匡書嘆了口氣，心道，自己一個內科醫生被一群外科醫生圍著，這叫什么事！
不過，看到諸多醫生朝自己投來充滿善意和仰慕的眼神，趙匡書難免又覺得飄飄然。
趙匡書不斷告訴自己，這些敬意是給趙原的！
如此才能保證清醒。
葛洋跟趙匡書提過多次，希望趙原返回醫院，來做一次名醫巡診。
趙匡書拒絕過多次。
如今葛洋再次輕聲相求。
趙匡書礙于面子，笑道，“我晚點跟他提一下吧。”
葛洋松了口氣，如果能邀請趙原來醫院做個巡回手術，對醫院影響力將能起到極大的推動，這將是自己任期內重要的成績。
趙匡書看著屏幕上的趙原，隨著兒子的成長，自己受到太多額外關注了。
以前覺得郁郁不得志，如今覺得人生太多瑣事。
突然有點懷念當初，兩耳不聞窗外事，只要負責好自己的病人，那段時光簡單而踏實！
……
趙原站在鐘老的旁邊，有人嫉妒，有人羨慕。
但真要讓那些人站在鐘老的身邊，捫心自問，有幾個不雙腿打顫的嗎？
病人得的是嚴重的心臟瓣膜病。
這個領域很多術式都是鐘老開發，有不少成名絕技與拿手絕活。
到了鐘老的段位，已經達到返璞歸真的境界，簡單的一刀，一個分離，一個切開，一個吸引，都是高手風范。
說點夸張的，不用看設備，鐘老就能知道病人的身體體征。
不過，即使對情況了如指掌，但鐘老每一步都特別踏實沉穩，有種重劍無鋒之感厚重之感。
鐘老與秦老的風格相比有顯著不同。
秦老看上去特別嚴肅，但操作特別靈巧，注重對手術細節的推敲。
鐘老看上去比較隨和，但執行方案特別嚴謹，細節之處顯得風輕云淡，但宏觀上的駕馭滴水不漏。
趙原看過鐘老的手術方案，如今看著他的執行力，感覺有種炸毛的驚悚感。
每一步操作都在他的手術方案里。
該做什么，要注意什么，發生意外，如何補救，早在手術開始之前，便有定數。
就像是高明的導演，在晚會開始之前，通過縝密的布局，能保證晚會執行時萬無一失。
伴隨手術深入。
趙原從鐘老的手術中學習到了很多東西。
自己有一個顯著的特點，在手術中經常會用非常規的方法應對非常規的突發情況。
盡管每次都能化險為夷，但其實間接說明，自己在會診的時候沒有將方案細化到每種可能。
但鐘老似乎跟自己反其道而行之。
讓自己能有很強烈的反思！
齊鳴作為第二助手，明顯感覺到今天師父手術做得特別認真。
他明白師父的想法。
他用最后一臺手術告訴趙原，希望趙原能在薄弱之處得到加強。
趙原是有弱點的。
每個醫生都有弱點。
弱點不可能完全消除，但可以盡量將弱點減少。
手術在很穩健的節奏當中結束。
趙原感覺身上全是汗。
鐘老自然發現趙原的身上發生了什么。
趙原抗住了壓力。
跟自己一直并肩戰斗。
看似波瀾不驚，但操作中有太多細節。
一助跟不上節奏，會很明顯地露出破綻。
趙原果然沒有辜負自己的期待是個好樣的！
自己的確到了封刀的時候。
舞臺要留給年輕人!
當然，封刀不代表結束。
他會換個舞臺為華國的醫學貢獻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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