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這種情況下，情愿傷口里是細碎的鐵釘，因為c臂機照射之下，鐵器無所遁形。
患者的胸口本來佩戴著一塊觀音玉牌，在強大的沖擊下碎成無數塊，其中一部分混入頭部的傷口。
眾人一籌莫展之際，趙原做出驚人的動作，他將手指直接伸入那道傷口里。
旁邊的資深主治看到這一幕，眼中透露出驚愕之色。
他在急診外科也干了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主刀如此“野蠻”。
趙原也是沒有辦法，時間不允許他拿著鑷子慢慢地將一顆顆碎玉給取出來。
他只能用手去感覺了。
趙原用手指在那道不算逼仄的傷口，不斷摸索，頭皮不像其他地方，沒有厚厚的脂肪。
那感覺其實很糟糕。
如果林淼在旁邊觀看手術，就不是嘔吐那么簡單，恐怕要直接嚇暈過去。
玉渣在皮層內，不是安靜地不動，稍微受力就會滑動。
想要全部取出來，難度會非常大。
麻醉醫生在旁邊輕聲說道，“血鉀明顯異常。”
趙原意識到要盡快結束手術。
“再維持兩分鐘。”
“恐怕不行！”
“那就一分鐘！”
一分鐘后！
趙原用手指在傷口里再次摸了一遍，與資深主治下指令，“縫合吧！”
資深主治驚訝，“傷口清理干凈了嗎？”
趙原自信且認真地說：“沒問題。”
資深主治佩服趙原的果斷。
沒有一個主治愿意給規培醫生打下手。
資深主治看到趙原頂替鄧云倫成為主刀的時候，內心有不滿。
但隨著手術進展到這個程度，他對趙原唯有敬佩。
手術臺上來不得一點作假。
趙原的處理方案很多地方都超出常規，但卻是非常準確地處了每個難點。
結束了一臺手術，又上另外一臺手術。
趙原在其他人眼中仿佛開啟了狂暴模式。
“趙原已經連續工作三十多個小時，要不把他換下來？”
“趙原之前上了十二小時的班，又工作三十多個小時，加起來時間超過四十多個小時了。不過，他說自己還能堅持。”
“唉，年輕人太拼了。有點像我年輕時的樣子。”
又堅持了好幾臺手術，伴隨著腸胃發出不滿的抗議聲，趙原知道自己必須停下來了。
身體出現抗議，全身的肌肉都已經發酸發軟。
放松下來之后，趙原大腦一陣眩暈，這是血糖過低的表現。
隨后，他扶著墻朝食堂走去。
一口一個拳頭大的白軟饅頭，一口氣干掉了兩個，總算恢復體力。
這時，傳來消息，車禍傷員被全部收治了。
趙原可以回家休息。
……
天華急診中心大廳，從一開始的忙亂，逐漸恢復正常。
救護車不時會停在門口，患者運到平車上，交接給醫生。
主治醫生先行判斷，病情危重的患者送往搶救室，病情稍微輕一點的，在現場給予簡單的治療。
姚強手上的工作稍微少了一點，這時想起趙原接手的那個股骨骨折的患者。
他在急診詢問了一下情況，得知患者已經分轉到骨科病房，決定前往查驗。
姚強有點意外，因為譚嗣衡也在病區，正在對那個患者進行檢查。
譚嗣衡盡管現在不是骨科大主任，但他在骨傷和急診擁有絕對權威，嚴格意義上也是姚強的老師。
譚嗣衡看了一眼姚強，朝他招手，“你來得正好！看看這個病人。”
姚強以為出了什么問題，連忙解釋：“這個患者是急診外科那邊做的手術。因為急診外科現在病房緊缺，所以轉移到我們骨科病房，后期康復調理，也將由急診外科那邊負責。”
“嗯，我知道這臺手術是趙原做的！剛才我和巴德克一起看了這臺手術，做得精妙絕倫。患者現在的癥狀穩定，所以我就過來查看一下情況。從手術痕跡可以看出當時趙原在處理骨折部分的天馬行空，相信對你也有借鑒意義。”
譚嗣衡的反應讓姚強意外。
“巴德克？德國運動創傷學專家？”
“沒錯！”譚嗣衡笑著說，“來得不湊巧。剛好醫院遇到緊急情況，否則的話，或許能給你引薦一下。”
姚強遺憾道：“有點可惜。”
譚嗣衡搖頭笑道：“他人還在白云，沒有離開。仍有機會。”
姚強狐疑道：“不知道他為何來天華？”
譚嗣衡道：“具體原因不明。不過，應該是來考察趙原的。”
姚強不解，“考察趙原？莫非是想讓趙原加入他的團隊？”
譚嗣衡搖頭，“我也只是猜個大概！有一臺很重要的手術，需要趙原來做，巴德克是對方請過來試探趙原深淺的。”
姚強眼中露出難以置信之色，“究竟是什么難度的手術？巴德克也沒有把握，竟然要趙原來做。”
譚嗣衡分析道，“難度不一定特別大，但患者是身份特殊。運動創傷學要求的不僅是成功率，還是完美率。就跟書法一樣，很多人都會寫，但藝術價值卻是有天壤之別。趙原曾經給世界搏擊冠軍胡康做過完美的韌帶撕裂修復手術。外科醫生靠一臺手術聲名鵲起，雖然罕見，但并非沒有。”
姚強也知道那臺手術。
他沒想到因此巴德克會專門考察他。
姚強收拾心情，開始研究眼前這個病人。
他內心好奇。
得到譚嗣衡和巴德克高度認可的手術，究竟是什么水平？
姚強檢查得很仔細，仿佛閱卷時苛刻的老師，希望能挑出瑕疵。
十分鐘過后，姚強終于明白，為何謝長天敢讓趙原做股骨骨折手術。
當時姚強覺得謝長天不負責任。
但，事實證明一切。
手術痕跡不會弄虛作假。
姚強必須得承認，低估了趙原的實力。
姚強臉上火辣辣的，仿佛挨了一巴掌，苦笑著感慨，“沒想到趙原還真完成了這臺骨整形手術。原本我還覺得他大言不慚，現在一想，是自己孤陋寡聞，坐井觀天了！”
譚嗣衡微微點頭，“上次張志遠跟我抱怨過，急診外科搶手外科活兒的事情。你別被他影響，對急診外科現在的改革有偏見。我認為這是一件好事。急診外科的實力越強，對你們而言，越能帶來強烈的刺激。千萬不能心胸狹隘，固步自封。”
姚強長噓一口氣，表情嚴肅地說：“我不會輕易認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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