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送還沒三分鐘，電話就進來了。
顧茉寧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誰。
她從床頭柜上拿過手機。
摁下接聽鍵。
“喂。”
語氣懶洋洋的。
她現在腦子已經開始有些混沌了。
不知道是看那些評論看的，還是到時間，該睡美容覺了。
“啥意思啊？”電話那端傳來男人略顯疲憊的嗓音。
“感情這是又讓我幫你發唄！”
顧茉寧盤腿倒在床上，抬手揉了揉太陽穴，“嗯，謝謝哥。”
她的語氣敷衍至極，絲毫聽不出任何感激的意思。
顧茉寧這會兒瞌睡有點上頭了，腦袋也開始有點昏沉沉的，連帶著她說話也變得格外的敷衍。
顧城，“……”
好家伙！
這個妹妹，真的是被哥兩個給寵壞了！
現在求人辦事兒，都這么敷衍了。
“那你為啥不自己發！”
他也有小脾氣了。
顧城摘下眼鏡，朝辦公桌上隨手一扔，抬手捏了捏鼻梁骨。
隨即伸長胳膊，撈過旁邊的筆記本電腦。
真是搞不懂她！
他嘴上雖抱怨著，手上卻還是打開了電腦。
“因為我現在在這邊拍戲，我自己發的話，會暴露我的ip地址的。”
至從清朗行動開始，各大平臺就都紛紛開通了顯示ip屬地的功能。
不管是博主發表文章，還是粉絲的留言、評論，都會顯示ip屬地。
一個都跑不掉。
以前，還能自己定位，自己改下地址。
又或者是不定位。
至少這樣人家也不會知道，你是在哪里發表文章，或是在哪里留言、評論的。
但是現在不行了，電腦端的地址顯示，是根據ip地址，手機端則是根據gps。
不能關，也不能改。
真是令人頭大呀~
顧茉寧打著哈欠，從床上坐起來，“現在的粉絲，厲害著呢！個個都是民間偵探。”
就例如這次的事兒。
顧茉寧心里，對于她們把自己認出來這事兒，一直耿耿于懷。
“他們要是想扒我，我就跑不掉了。”
她點開電腦上的微信，找到和顧城的聊天框，將賬號和密碼給他發了過去。
“賬號和密碼發你了。”
她發完就抱著電話倒了下去。
與此同時。
電話這邊的顧茉寧也聽見了，那頭消息提示的‘叮咚—”聲。
顧城順勢點開電腦右上角彈出的，微信消息提示框。
又打開郵箱，點開她發的郵件。
“我看暴露了也沒什么不好的。”
他打開眼鏡盒，拿出眼鏡擦布，擦了擦鏡片上細碎的污漬。
這才重新戴回眼睛上。
“網上的事情我也看了，你跟妹夫是怎么想的啊？”
想的什么，他沒明說。
但她跟路燚之間，還能想什么？
無非就是那檔子事兒唄。
所以，即便是他沒清楚，顧茉寧也知道他想表達的是什么意思。
聽到這話，顧茉寧的瞌睡一下子就消散了一大半，腦子也瞬間清醒了不少。
她翻身，平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上的吊燈，看的出神。
這時，電視上正放著一檔適應現代生活節奏的大型婚戀交友節目。
這是個為廣大單身男女提供公開的婚戀交友的平臺。
說得大白話一點。
其實就是相親。
此時，一個男嘉賓清朗干凈的嗓音，從電視機的音響里傾瀉而出。
電視的聲音不算大，但在這靜謐的空間里，就顯得格外的清晰。
“我喜歡一個女生，很多年了。”
“從我高中第一眼看到她開始，我就喜歡上了她……”
聽到這兒，床上的顧茉寧動了一下。
她偏過頭，盯著電視屏幕。
節目里的男嘉賓還在繼續。
“高中填志愿的時候，我通過一點小道消息，報考了她想去的大學。”
“大學畢業后，我也努力，跟她進了同一家單位。”
“我們像同事，亦像朋友般，一起參加公司團建，以及各種聚會，我和她還一起做過很多的事情。”
說到這兒，他頓了頓，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回憶，嘴角輕揚。
就連眼底也染上幾許笑意。
整張臉，溫柔的彷佛可以掐出水來。
看得出來，這段回憶對他來說，是十分珍貴且美好的存在。
他深了一口氣，接著說道：“我也努力去融入她的生活，了解她的喜好，慢慢靠近她的世界，甚至…。”
男嘉賓說到這里，突然頓住，他原本帶笑的雙眸，閃過一抹苦澀。
“我甚至還努力的變成她喜歡的那種類型。”
電視機里的男嘉賓，眼神漸漸暗淡了下去。
“……”
他后面還說了好多，顧茉寧也沒太聽得進去。
但他最后的那句話，她聽到了。
他說—
他到最后，都終究還是沒能告訴她，自己喜歡她。
這是他的遺憾，也是最大的遺憾。
男嘉賓說完，電視上便插播進了廣告。
顧茉寧將頭移了回來，視線重新回到天花板的吊燈上。
眼珠子一動不動的，仿若木偶一般。
她手指輕輕敲擊著床鋪。
腦海里浮現出那個人的摸樣。
她和他，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他們彼此雖沒互道喜歡，但他們終究是比他們要好上那么一點的。
至少她和路燚結婚了。
哪怕這是商業聯姻。
但最起碼，在對方的配偶欄那一塊。
是自己的名字。
即便是以后，兩人真的不在一起了。
那這應該，也能算做是在彼此生命中，存在過的痕跡吧！
顧茉寧是這么認為的。
可是呢！
男嘉賓至少還能將自己的喜歡說出來。
而她對路燚的喜歡。
從來都不是能拿到明面上說的東西。
顧茉寧突然覺得有些心疼。
不知道是心疼這個男嘉賓。
還是心疼自己。
又或者，都有吧！
見她半天不說話，顧城就知道，她應該是又裝沉默，準備蒙混過關了。
因為家里不管是誰，只要一問到她跟路燚的事情。
她要么沉默，要么就是打哈哈，轉移話題。
從來都不會正面回答。
所以，他已經見怪不怪了。
就在顧城以為她這次也是這樣時。
顧茉寧輕飄飄的聲音，就從聽筒里，傳了過來。
“哥。”
她這聲‘哥’喊得很是嚴肅認真。
聽得顧城都不由得一緊張。
他咽了咽唾沫，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嗯？”
顧茉寧地垂下眼瞼，聲音低低的，“我…不會跟他公開的，至少…”
不是現在。
她食指指甲，一下一下的扣著大拇指的周皮。
顧城一愣。
身形僵住，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
他原本也沒指望顧茉寧會回答，剛見她沒說話，他以為，她還是會跟以前一樣，不會回答，要不然就打哈哈，敷衍過去。
剛問那話，也只是單純的話題引到那了。
然后就順嘴提了那么一句。
沒想到的是，她不僅回答了。
好像還有點不高興了。
不對！
應該就是不高興了。
早知道他就不問了。
顧城皺了皺眉，正想著該怎么安慰她呢！
顧茉寧的聲音，就又傳了過來。
“行啦！你趕緊幫我處理了，我要睡了。”她打了個哈欠，“晚安。”
說完，不等顧城再說什么，顧茉寧就掛斷了電話。
聽著電話里傳來的忙音，顧城呆滯了兩秒。
視落在電腦右上角的時間上。
21:03。
“這才幾點，就睡覺！”
這明顯就是不高興了塞！
顧城轉動椅子，椅背對著辦公桌，人面朝著落地窗。
他解開西裝最下面的那顆紐扣。
微微捋了捋衣擺。
仰靠在椅背上，左腿抬起搭在另一條腿上，手肘枕在椅子的扶手上，手上拿著旋帽鋼筆。
修長勻稱的雙腿交疊。
“嘖~”他輕嗤了一聲，“這小兩口。”
顧城咧咧嘴，眉頭皺成一團，滿臉寫滿了無語。
“真是有夠膩歪的！”
語氣雖然嫌棄，但眼底確是藏不住的寵溺。
他食指和大拇指，捻著筆帽。
擰緊、再擰松。
外面夜色如墨，遠方萬簇俱寂。
大廈樓下，卻是車水馬龍，霓虹閃爍，喧囂熱鬧。
形成一道鮮明的對比，
他抬頭，望著漆黑的夜色，嘴邊噙著一絲淺笑。
他這個妹妹的心思啊！
真是越長大，越難猜了。
這妹夫也是一樣。
兩口子的心思，一個比一個藏得深。
他看向遠方，眼神迷離。
不知想到了什么。
他忽的勾唇笑了起來，眼睛微瞇，笑容帶著說不出的苦澀。
“路燚啊路燚！我的好妹夫啊好妹夫！”
“你這忙啊！我總感覺你是在為難我。”
顧城伸手按了按眉心，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剛突然想起，前段時間路燚找自己喝酒時說的話。
心里一陣無語！
這誰能說服得了顧茉寧那丫頭啊！
那丫頭，脾氣倔得跟頭牛一樣。
認定了的事情。
天王老子來勸都不管用！
更何況是他了！
顧城嘆了口氣，收起臉上無奈的表情。
放下手中的鋼筆，從座椅上站起身。
邁步走近窗戶。
外面璀璨的燈光映入眼簾，讓人目眩神迷。
顧城站在窗邊，俯瞰著腳下的風景。
這個時間點，大街上人流涌動，車輛川流不息。
路邊的霓虹，五顏六色的。
良久后。
他幽幽的嘆了口氣。
“罷了，愛咋滴咋滴！”
隨便了，擺爛了！
“你們小兩口的事情，自己慢慢折騰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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