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穆拗不過路燚，最后還是讓他帶著顧茉寧一起去了。
他們到的時候，剛好趕上路演開始。
但也還是遲到了，因為他們是踩在電影剛開始放映，摸黑從后門進去的。
由于顧茉寧是臨時跟來的，現場已經沒有多余的位置了，路燚進場前找了趟工作人員，耽誤了些時間。
顧茉寧坐的是內部人員的位置，跟路燚他們坐的位置不是同一排。
她跟路燚也是分開進去的，她跟著工作人員，路燚跟著劇組的演員。
“你去哪了，怎么現在才來。”
夜盲相當嚴重的顧茉寧，借著墻角安全出口指示牌那點微弱的在她眼里就像是螢火蟲般的光亮，好不容易找到位置剛坐下，就被旁邊的人塞了個不知道什么東西在手里。
“？”
顧茉寧怔住。
這是認錯人了吧。
應該……是認錯人了吧，顧茉寧想。
馬上放映的影廳內黑燈瞎火的，她帶著帽子和口罩，坐的又是內部人員的位置，旁邊給她塞了個什么東西在手里的人，想必應該是她這位置原來主人的同事。
“你……”
身邊的人似乎還想說什么，但還沒等她說出口，他們面前的大屏幕就亮了起來，那人也像是瞬間忘記了自己要說什么般，立馬坐好，不再說話。
黑黢黢的影廳，因為屏幕的亮起，有了些能見度。
顧茉寧低下頭，借著熒幕的光亮看了眼手中的東西。
那是一塊板子，上面有幾個字，顧茉寧猜那應該是電影的應援物，因為她實在看不清，也就沒去過多的去糾結那到底是什么。
顧茉寧抬起頭，電影這時也剛好放完序幕。
忽然只聽，后方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聲響不大，大家的注意力此刻都集中在電影上，因此并沒人注意到。
顧茉寧的位置和他們前后排，因為離得較近，所以那陣七零八落的聲音就全數落入了她的耳中。
顧茉寧感覺有人在自己的后方坐了下來。
下一秒，她左側的臉頰一冰。
“！”
顧茉寧被嚇了一跳，雞皮疙瘩瞬間起了一身，但好在沒喊出來。
顧茉寧微微向旁挪動了下腦袋，側頭看向嚇了自己一跳的東西。
是瓶冰鎮礦泉水。
瓶身還汩汩的往外冒著寒氣。
坐在自己后面的人是誰，顧茉寧不用猜都知道了，這除了路燚，還能有誰知道自己來了這，又有誰能這么幼稚，拿水冰她。
想到這兒，顧茉寧身上的雞皮疙瘩褪了一大半，她伸手握住瓶身，準備將其拿過來。
可——拿不動！
“？！”
什么情況？！
顧茉寧蹙眉，手上稍使點勁兒，又拽了兩下。
“……”
依舊紋絲不動，某人還似乎沒有要松手的打算。
顧茉寧發覺他是在故意捉弄自己后，生氣的準備撒手不要了時，耳邊就傳來一股熱源，和一道熟悉的聲音。
“這是你第一次來看我的路演，好好看，別走神。”
路燚刻意壓低后的嗓音低沉溫柔，落在人心上一軟。
他說完便松開了拿著瓶子的手，坐了回去。
顧茉寧，“？”
顧茉寧還在想路燚剛才說的話。
第一次？！
什么第一次。
誰說的第一次。
明明就是你不知道。
你以前每次路演我都有去，只是每次我都是在電影結束之前就離場了而已。
—
電影正片開始。
顧茉寧的視線也看向了大屏幕，瞳孔逐漸聚焦，被路燚扯遠的思緒也緩緩收回。
路燚的這部電影，是唯一一部愛情劇，其實也算不上是愛情，就是電影里路燚主演的角色，和女主角有段曖昧的橋段，但最后不知是何原因be了。
路燚路演了一個來月里，微博上也有很多專業的影評博主，在不涉及任何劇透的情況下評價過這部電影。
顧茉寧這段時間雖在家沒日沒夜的忙新書，難得的一次沒去路燚的路演，但她還是在空閑下來時，上網看了兩眼，了解的不多，畢竟混跡在影視圈的粉絲和影迷們都很有影德，在電影還沒上映前，大家點評里一般都不會涉及到劇透什么的，皆是點到為止。
顧茉寧跟路燚在家又幾乎都是不聊工作的，她也更不可能拉著路燚讓他給自己劇透。
反倒是她自己在網上沖浪時，有刷到些參加過路演的粉絲說，這部電影很好看，全程無尿點。
顧茉寧當即就期待了。
她原本還想著，等電影上映的時候，找路燚跟自己一起去看呢，沒想到……
這應該也能算作是一起看了吧。
嗯，應該算的。
雖然是前后座。
—
電影不知不覺進行到中段，影廳里隱隱傳出陣陣細微的哭聲。
顧茉寧感覺自己左邊的肩膀被人拍了兩下，她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視線也早已模糊不清。
她伸手接過紙巾，輕輕地說了聲謝謝，也不知別人聽沒聽見。
電影還在繼續。
劇情越往后，廳內的哭聲也越來越大。
直到電影結束，影廳的燈光亮起，幕布上變成靜態的電影海報，主持人拿著話筒從第一排站起走到幕布前，場內都還有抽泣聲。
就連坐在顧茉寧身邊，剛給她手里塞東西的工作人員聲音里都帶著抽泣。
“怎么這么好哭，嗚嗚嗚，兩人就這么錯過了。”
“嗚嗚嗚，救命，心里真的好難受啊。”
“我的余也，我的寶貝啊，嗚嗚嗚……他真的是太陽。”
“他溫暖了所有人，嗚嗚嗚，他真的我哭死。”
余也是電影中的男主角。
也不知是不是這話引起了大家的共鳴，周圍的哭聲頓時又大了不少，其中還夾著些附和聲響起。
顧茉寧沒說話，她抽了抽鼻子，拽著帽檐低下頭，手上皺巴巴的捏著兩張被淚水浸濕再緩緩變干的紙巾。
電影的名字叫《苜蓿》。
起初，顧茉寧還沒看時，并不懂這個名字的含義，但等她現在看完再來看這兩個字。
不得不得說，導演是真的很取名，而且現在顧茉寧光是看著這兩個字，心里都感覺好傷心。
這個電影講述的是一個跳芭蕾的女孩，因為救一個橫穿馬路的小孩出車禍，傷了腳，以后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繼續跳舞。
她的家人起初是瞞著她的病情，告訴她不嚴重，恢復以后還是能繼續跳舞的，但偶然有天，她不小心聽見了醫生和她父母的對話，內容大致就是，恢復是能恢復，但因為車禍導致她腿部肌腱斷裂，又沒及時送醫引起肌肉萎縮。
總之，總結下來就一句話，要想完全恢復到之前的狀態，很難。
女孩在知道這個消息后，性情大變，暴躁易怒，不配合醫生治療，甚至還自殺。
但好在她父母及時發現，將她救了回來。
然就在之后，女孩偶然一次遇到了一個男生。
那天，醫生剛查完房，她就在病房里沖母親發脾氣，摔開了母親給她削的蘋果，蘋果掉落在地，咕嚕咕嚕的滾出去停在一雙拖鞋邊。
而那拖鞋的主人，正是那個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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