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發生的這件事情,很復雜。
我和姜東下車之后,又走了一段山路,我是從來沒走過這么崎嶇的路,準確來說,連路都沒有,完全是一片野山,姜東看起來已經習慣了,我是走得呼哧帶喘的,還沒到山頂,半條命都沒了。
“快點兒,”姜東已經不知道催了我多少次了,“天黑之前,我們必須要趕到。”
我看他有點兒急了,而且聽他的口氣,感覺天黑之后會有什么事情發生,看起來有些緊張,只好撐著膝蓋硬著頭皮繼續走。
但我還是忍不住埋怨了一聲。
“你這什么大師啊?住這么偏的地方?”
“沒辦法,”姜東拽著我往前走,“做陰牌,一定是要在人煙稀罕的地方,而且,做陰牌要用的很多東西,都要避開人氣。”
下山的路輕松了點兒,姜東也有功夫跟我慢慢介紹。
之前聽他說,陰牌里面那種油是尸油,我以為已經是極限了,沒想到,還有突破我想象力的東西。
姜東告訴我,除了尸油,陰牌里面放的東西多了去了。
比如,我帶著的這塊“貓路過”,里面是小貓的尸體,都是沒出肚子的,聽說這種怨念最大,是在母貓懷孕即將分娩的時候,把母貓活活打死,打頭,不打身上,為的就是保全里面的小貓,然后把沒足月的小貓,硬生生開膛破肚取出來。
類似的還有狗路過,耗子路過,都是動物的靈,之所以叫“路過”,就是因為,它們并沒有真正來到這個世界上,只能算是路過了一遭。
更邪門兒的,是人的。
有種牌子很多人應該都聽說過,叫做古曼童。
真正的古曼童,最早是在寺院里面,是一些正常或者非正常死亡的孩子,因為尚未正常出生就死了,不能輪回轉世投胎,只能在世界上游蕩,沒吃沒喝,還要受老鬼欺負,非常可憐。
說到這兒,姜東岔開了個話頭兒,他說他以前認識一個老板,本來生意做得很大,后來一落千丈,也是找姜東買了不少牌子,但是都沒有起色,后來姜東做中間人,帶他見了做陰牌的師父。
師父一見到這個人,都不用他說什么,直接先問了一句。
“你的腰是不是無緣無故經常疼痛,或者受外傷?”
這老板聽完就連連點頭。
師父當時盯著老板的腰,陰惻惻就笑了一聲,說能看到有很多孩子抱著他的腰。
因為這老板曾經找過很多情人,好幾個都為他打過胎。
這種尚未出生的嬰兒,怨念非常大,而且無處可去,只能跟在父母身上,根據這師父的說法,打胎比殺人的罪過還大,而且嬰兒的怨氣也特別重,無處可去,就只能跟著父母,輕則生病、事業不順、破財、影響婚姻,重則飛來橫禍、家破人亡。
說白了,要想活得好,盡量別墮胎,否則可能一輩子的命運就完犢子了。
師父當時就幫這個老板做了法事,能超度走的孩子就給超度走了,實在怨念太大超度不走的,就做成了古曼童,讓這老板在家里面供奉著,至于將來運氣好不好,還要看他道歉的心意誠不誠懇,孩子愿不愿意原諒他。
而寺院里面的僧人,就將很多無處可去的孩子做成了古曼童的形狀,往往都是個泥塑的小娃娃,放在寺院里面供奉,如果有看著合眼緣、想要做功德的人,也可以請到家里面去供奉,多為他做好事,這孩子就會報答這家人,大家一起積攢功德福報,這孩子也能盡快去轉世投胎。
陰牌里面也有古曼童,有些孩子是墮胎的,或者橫死的,反正怨念會比較大。
姜東以前就請過一塊古曼童,照顧得非常小心,供奉這些古曼童,要用玩具、牛奶,總之是小孩子喜歡的東西。
像姜東,他就親眼見過家里面供奉給古曼童的牛奶突然被喝掉了半瓶,晚上還能聽到吸吸管的聲音。
我聽著瘆得慌。
姜東聳聳肩膀。
“其實也沒什么,只要不做虧心事兒,大部分牌子還是沒什么問題的,但如果做不好的事情,搞不好就會被陰牌反噬。”
姜東以前把一塊陰牌賣給過一個年輕人,說來奇怪,這人條件不差,但就是姻緣不好,一朵桃花都沒有,帶上陰牌之后就是桃花滾滾來,情況堪比我和姜東碰上艷欲的情形。
但是這人后來動了歪心眼兒,心說反正姑娘們前仆后繼,他也懶得對人家動真心,就是一門心思想占女人的便宜。
結果不到半年的功夫,這人突然來找姜東。
再見面的時候,姜東差點兒沒認出來這人,據說他當時干瘦焦枯,眼圈凹陷,整個人看起來死氣沉沉的。
他是哭著喊著求姜東把陰牌收回去,不但不用退錢,讓他給姜東錢都行。
“他就是被桃花牌給反噬了,”姜東嘿嘿笑著,“天天有女人找他,一天好幾個,躲都躲不開,堵在他家門口霸王硬上弓都要把他榨干了,你說嚇人不嚇人。”
類似的事情很多,反正簡單來說一句話,因為陰牌一夜夢想成真的人很多,但是葉公好龍自尋死路的也不在少數。
而為了能讓一塊牌子靈驗,除了剛才說過的動物尸體之外,的確還有些人的尸體,比如尸油,還有人的骨頭。
姜東家里面就供奉著一尊“虎頭魯士”,說是能讓人得到權力,受人尊崇,那塊牌子底下就鑲嵌著一整個完整的頭蓋骨。
我聽得咋舌。
“這些東西都是從哪兒弄來的啊?”
“那門道多了,有些還是從墳里面挖出來的,”姜東神秘地笑著,“反正,你就想,這些邪門兒的東西,那能在城市里面做么!”
我聽著有道理。
好在聊天的時候,路程就輕松多了,在山坡上,姜東指著不遠處。
影影綽綽的樹叢中間出現了一抹燈火。
那就是大師住的地方。
我們來的時候,我看到姜東的皮箱里面放了厚厚的幾沓子錢,怎么也有十來萬,全都是給大師準備的貨款,姜東說這還算是少的。
沒想到這么有錢的人,住的地方這么樸素。
來到這房子門口的時候,我看到了大門旁邊掛著一個巨大的照片,上面是個男孩兒。
“小弎寶,”姜東跟那照片招招手,“我來了!”
他說完,鞠了個躬,還讓我照做。
“這個,”姜東壓低了聲音,好像生怕那男孩子聽到似的,“也是個‘那種死法’的。”
我明白姜東的意思,就是橫死。
不過聽他說了那么多橫死的事兒,現在真正看到了,還是另一種感覺,我盯著男孩兒的照片,本來這照片就很大,看起來跟真人大小差不多,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好像真的在盯著我看,搞得我后背一陣發麻。
“鞠躬啊!”
姜東催促我一聲,讓我誠心誠意跟他問好,有了剛才那種感覺,我也不敢不誠懇,雙手合十鞠了個躬。
誰知,就在我抬起頭的瞬間,我發現照片上的臉,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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