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病倒的人越來越多，軍中人心惶惶，特別是開始死人之后，都有人當逃兵了，深怕被傳染。
這件事若再不控制好，遲早出大事。
“王爺，草民等也沒有好的法子，病倒了幾萬人，醫生卻只有百名，草民等都快三日沒有閉眼了。”老醫生顫聲說道。
齊宥聞言臉色有些難看，他當然知道這些醫生們也很辛苦，而且……他們的身子也不是鐵打的，已經有醫生病倒了。
可再這么下去，不用十八部落的人打過來，他們自己首先垮了。
“你們先退下吧。”齊宥揮了揮手道。
“是。”眾人聞言立即退了出去。
“五哥，你也熬了好幾日了，今夜先睡吧，咱們已經做了該做的，就看大哥如何決定了，他才是監軍，有些事兒輪不到咱們做主的。”齊鈺看著齊宥，低聲說道。
今日的他難得沒有胡說八道，看起來比從前靠譜多了。
“你也去睡吧，明日咱們再去見大哥。”齊宥輕輕頷首。
“嗯。”齊鈺應了一聲，出去了。
齊宥看著外頭漆黑的夜，坐在椅子上許久都沒有動。
他已經派探子去十八部落那邊了。
痢疾是從那邊傳過來的。
可南疆人體質極好，而且痢疾對他們來說算不得特別嚴重的大病，即便傳染，也不會大規模的傳染，多年來，這些人已經習慣了。
這病同樣在大軍中傳染開，十八部落那邊沒有死人不說，疫癥已經快過去了，而大康王朝這邊正在高發。
要不了多久，自立為王的乞肖肯定會帶著大軍大舉進攻落云城的。
到那時候，他們如何抵擋？
大哥十日前已經派人送信去京城了，至今沒有回信。
齊宥越想越覺得擔心，天快亮的時候才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然后又起身忙去了。
……
葉珍珍今日起了個早，天氣越來越涼了，葉珍珍吹了口氣，都能見到白霧了，京城本就靠近北方，九月初便能看見花草樹木上有白霜了。
“夫人，御寒的衣物前幾日就送來了，奴婢給您拿一件薄襖。”拂柳見葉珍珍要往外走，連忙說道。
“嗯。”葉珍珍點了點頭，低聲道：“府里眾人御寒的衣物準備好了嗎？”
“回夫人的話，已經陸陸續續發下去了，護衛們的要晚兩日。”拂柳連忙說道。
葉珍珍聞言放心了，笑道：“晨起雖然有些冷，但到了正午太陽曬著，還是有些熱的，等寒氣散了，便將我們昨日采摘的菊花曬到院子里。”
“是。”拂柳笑著頷首。
膳房已經送來了早膳，十分豐盛，葉珍珍用了早膳之后，正打算去一趟藥房，做一些藥丸，卻見張嬤嬤急匆匆走了進來。
“夫人，出大事了。”張嬤嬤神色間滿是擔憂。
“嬤嬤別急，喝口水再說。”葉珍珍見她臉色蒼白，手也很冰，連忙親自倒了杯熱茶給她。
張嬤嬤福身接了過來，喝了口熱茶后，才緩過勁來，低聲道：“南疆傳來消息，說軍中不少人高熱惡寒，腹痛不止，上吐下瀉，還一個傳染一個，病倒了許多人，軍中之后醫生上百，根本無法應對。”
葉珍珍聞言神色間滿是凝重之色，沉聲道：“南疆人生活在又熱又潮濕的地兒，加之喜歡吃沒有煮熟的食物，又不愛干凈，容易得痢疾，那病對他們來說不算什么，可能上吐下瀉幾日就緩解了，可對于大康王朝的人來說，算是很嚴重的疫癥了。”
說白了，南疆人生活在崇山峻嶺里，靠打獵為生，吃的住的都不好，環境甚至有些惡劣，常年喝生水，甚至有吃生肉的，也不講究衛生，能活下來的，都是身體素質極好，能適應惡劣環境的，有些病對他們來說不算什么。
大康王朝的人就不一樣了。
“皇上有什么安排？”葉珍珍一臉凝重的問道。
“回夫人的話，皇上已經召集朝中重臣進宮議政了。”張嬤嬤連忙說道。
葉珍珍聞言頷首，今日沒有大朝會，出了這樣的大事兒，皇帝自然要讓朝臣們進宮商議。
大約午時，宮里有消息傳來，皇帝下旨在各地的醫館征調大夫前往南疆。
特別是那些大的城池，每個醫館都得出人。
大康王朝的醫館一般都不止一個大夫，有些很大的醫館朝廷每年甚至會補貼一些銀子，用以給窮苦百姓治病。
所以，圣旨一出，京城半日就調集了兩百名大夫。
痢疾這樣的病，病因分為好幾種，只要找準病因，開對了藥，不會死人。
不過，葉珍珍的傳承和別人不一樣。
得了痢疾，首先要做的便是用石灰消毒，房舍要消毒，衣物要煮沸了晾曬，水也要煮沸了再喝。
病人的排泄物要掩埋，還要灑上石灰。
一句話，要消毒。
否則，派再多大夫去，只要感染的人多，也是治標不治本的。
“準備馬車，我要去看望祖母。”葉珍珍一邊說著，一邊起身往外走。
等葉珍珍到了李府時，天已經快黑了。
李嬤嬤沒有料到葉珍珍會來，她老人家已經用了晚膳，打算歇息了。
“珍珍，怎么這么晚了過來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兒？”李嬤嬤一把拉住葉珍珍的手，十分擔心的問道。
“沒有。”葉珍珍搖了搖頭：“祖母不必擔心，我一切都好，只是南疆那邊出現了疫癥，單從那些人的癥狀上來看，應該是痢疾。”
“王爺也病了？”李嬤嬤連忙問道。
“這倒沒有。”葉珍珍輕輕搖了搖頭。
“那你……是想去南疆？”李嬤嬤低聲問道。
葉珍珍聞言沉默了。
上輩子，南疆到底有沒有出現疫癥，是不是痢疾，她并不知道。
因為那時候的她一門心思都撲在了江放身上，為了讓江放安安心讀書，她成日里為生活奔波，許多事兒都沒有放在心上。
不過，十有八九沒有出現疫癥。
因為她前世也是大夫，如果出現這么嚴重的事兒，她應該聽說過才對。
前世，沒有出現疫癥，大康王朝的大軍都勝得十分慘烈，陸家父子都成了殘廢。
那這一世呢？
倘若不快些緩解疫癥，大軍只會敗得更快，死的人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