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一世驍雄 > 第二十一章錢爛了
  左相李輔之,雖然政敵很多,名聲在一眾清流哪里也不怎么樣,但就當今朝堂而言,絕對稱得上文官第一人。

  定國公馮神績,大晉名將,南征北戰,履歷功勛,勛貴武臣之首。

  兩人居然同時打起了燕藩的主意,這就讓很多人心里一緊。

  畢竟這個時間段如果削藩的話,實在不是一個好時機。

  河西的戰事就不說了,最近幾年江南水災,齊魯旱災,災之后就是疫,疫之后就是亂。

  朝廷的開支用度也難以為繼,現在已經是寅吃卯糧,若是這時候再有大規模用兵,對于天下而言絕對算不上好事。

  “國公,相公,削藩之事是否等過了這個檔口,讓朝廷休養生息幾年在議?”

  工部尚書牛道騫最后還是沒能忍住,把那兩個別人都噤若寒蟬的字說了出來。

  削藩。

  牛道騫算是鐵桿的左相黨,但也是出了名的耿直。

  “削的什么蕃?道騫不要胡言亂語,不過是朝廷命他燕藩出兵而已,大義所在,何必擔心?”

  李輔之這話則是讓眾人松了一口氣。

  不是削藩就好。

  畢竟朝廷現在是在折騰不起了。

  “可燕藩會受命嗎?”

  “會。”

  定國公馮神績斬釘截鐵的說道。

  “正是如今多事之秋,越是不能在燕藩面前露怯。”

  在這座報房里,十個文官大臣,八個勛貴武將,這些人都可以稱之為大晉柱石,平日或許會因為某些問題斗個你死我活。

  但對于燕藩問題,意見又是驚人的統一。

  必須削藩。

  區別只是緩急而已。

  李輔之和馮神績難得在同一件事上進言,而且方向還一致。

  趙令淵也很容易就作出決定。

  “門下擬招,命燕藩伺機而動,出擊北鏡。”

  “門下領命。”

  “另外,河北禁軍缺額,上個月就報上來了,一直擱著沒處置,還是要讓定公走一趟,看一看河北軍務。”

  “老臣領命。”

  每次針對燕藩有什么動作,定國公巡防河北基本就是相對應的。

  “兩淮的鹽稅什么時候能到?河西打完了仗,肯定少不了要花錢,現在戶部府庫里我知道,都快空了,各處都要花錢,現在也就能指著這點鹽稅了。”

  鹽稅是朝廷的最重要稅收之一,現在大晉的財政出現問題,趙令淵自然想到在鹽稅上下下功夫。

  “陛下,淮南道前些日子行文,說私鹽猖獗,請求鹽稅暫緩交割。”

  戶部尚書趙令淇回稟道,他是宗室遠親,卻走的是科舉征途,一向官聲不錯。

  “暫緩?我記得揚州的府庫不是存有白銀三百萬兩?錢兩千萬,怎么不能應個急?”

  “揚州府庫說那錢現在生了銹,穿錢的繩子也斷了,正在清理,出不了庫。”

  趙令淵笑了笑,“那白銀也爛了?”

  趙令淇硬著頭皮道:“白銀倒是沒爛,只不過揚州方面說白銀庫在錢庫里面,不把錢庫清理好,白銀也出不了庫...”

  “哈哈哈哈,真是,這朝廷的錢,就爛在揚州地界了?”

  趙令淵雖然笑著說的話,但是其中的寒意報房內的所有人都聽得明白。

  “御史臺派巡察御史,巡訪諸道,讓繡衣衛派人跟著。”

  “諾。”

  一場本以為能解決很多問題的小朝會,其實也沒能解決多少問題。

  王朝百年積弊難反,所有人都清楚。

  但狠心剜肉,卻不是誰都能做得到的。

  想要下這個決心,很難。

  因為一不小心,剜肉的刀就能要了命。

  河西,涼州。

  節度使傅懋修早已回轉,順便帶回了一萬兩千藩兵。

  整個節府因為戰事已經飛速運轉起來,涼州雖然不是前線,但各軍全都摩拳擦掌,修整武器甲胄,準備作戰。

  郭待封因功被任命為郎將,領兵八百,正式進入中層軍官行列。

  陳行、鄭逢春、龐云、馬三寶等原來就有官身的,散官都提了一級。

  劉氏兄弟等關中健兒,也都被授予了官階,九品校尉。

  許多虎賁節從確實眼氣的緊,跟傅津川闖了一趟王宮,就成官身了。

  “你們看,俺穿這官袍帥不帥?”

  劉敏穿著一身還顯得有些大的官袍,拿著剛到手的腰牌,就在營里抖擻起來,畢竟是少年心性。

  “劉七,你可別嘚瑟了,你不過是運氣好跟郎君進了城,要是俺在,俺也拿到官身了。”

  一個同鄉不服氣的說道。

  “運氣好,俺這是跟著郎君拼的,那馬踏皇宮的時候,俺也砍殺了好幾個回河藩子。”

  劉敏十分得意的說道。

  “你才砍了幾個就這般得意,馬三哥和龐云都殺敵十幾個也沒像你這般。”

  “這,這他們那是...”

  這一句話直接讓劉敏啞了火。

  “走,那邊郎君和陳行比試了,快去看看。”

  “什么?走走走。”

  傅津川的身手自不必說,陳行武藝又是三百虎賁節從數一數二,兩人比斗自然是軍營里面的盛事。

  確實有些人連窯子都不去看了也要看看這場比試。

  傅津川持槍,陳行用刀,兩人的武道境界相仿,又是自幼一起習武,在一起比試更像是互相喂招。

  饒是如此,也打的十分精彩。

  傅津川的槍極快,快的觀戰者根本看不清,只看到陳行的不斷的在試圖近身,畢竟用刀的在長度上比槍是吃了虧的。

  而傅津川的槍勢連綿,竟是一點縫隙都不給對方。

  一旁搖椅上黃振弓吃著花生米,就著酒,喝得有滋有味,旁邊地上坐著馬三寶和龐云幾個部曲出身的晚輩。

  “三寶,阿云看出些門道沒。”

  “郎君的槍倒是快,陳行的刀嘛花里胡哨的。”

  龐云十分不服氣的說道。

  “感覺郎君和陳行,都快摸到三品的門檻了。”

  馬三寶很認真的說道。

  “三品?”龐云質疑道。

  馬三寶點點頭。

  “哈哈哈,阿云啊,你看來是想追上陳行,還是得幾年啊。”黃振弓順手拍了拍龐云的肩膀。

  “黃爺爺,您不能老偏向陳行啊,只教他不教我們啊。”

  黃振弓笑道:“你又不用刀,我怎么指點你?林方生那小子的槍術已經是世間罕有了,你跟著他學就行。再說了,三郎這小子也是學的槍,怎么就比你厲害?這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龐云翻了個白眼,“老爺子你這,我要是能比得上郎君,我還跟陳行較什么勁。”

  “砰”,黃振弓直接給了龐云一個后腦勺。

  如馬三寶,陳行,龐云這幾個傅家部曲子弟,都是黃振弓看著長大的,跟自家晚輩無異,每個人的脾氣秉性在了解不過,教訓起來也順手。

  “你這小子,眼高于頂,陳行比你大了三歲,自然進境比你快,但是三郎只比你大一歲,卻不比陳行慢,你還有什么可說的?”

  “有道理啊。。。”

  砰,又是一腦勺。

  此時場上的兩人也打完了,各自收勢。

  “郎君威武,郎君威武。”

  營里的虎賁節從都叫嚷道,尤其是劉六劉七兩個半大小子。

  “去去去,都散了,該干嘛干嘛去。”

  傅津川笑著把眾人驅散,這時候才發現原來人群中還有一個牙兵打扮的,卻是滿臉堆著笑小王爺趙福柏。

  “姐夫。”

  傅津川詫異道:“你怎么來了,可是節府有事相召?”

  趙福柏賠笑道:“這倒不是,卻是我有些事找你商量。”

  “有什么事直說。”

  傅津川對趙福柏沒什么惡感,只當個遠方親戚。這小子倒是沒事喜歡來虎賁節從的營地里,只是虎賁節從常年不在涼州。

  “姐夫,我也想跟你們虎賁節從出去打仗去。”

  趙福柏來了河西兩年,身上紈绔性子基本上褪去了,也長高不少,壯實了些。功夫這幾年也進步不小,光看身手進虎賁節從倒是夠了。

  而且這幾年光是聽著傅津川“祁連神箭”額名頭耳朵都快起繭子,這次又聽說傅津川五十人奪門擒可汗的壯舉,這年輕人血氣方剛誰能忍得了?

  正趕上馬上就要開戰,當然想要跟著傅津川出去打幾仗,也好掙幾個軍功。

  “你若是只想要幾個軍功,這容易。若是想著跟我一起上陣,我卻不好帶你去。你這身份特殊,不說你也應該明白。你祖父送你來河西,主要還是要跟上京表忠心,但真正上陣殺敵,你...”

  兩人一道進了營帳,傅津川也把顧慮跟他說了,畢竟雍王府的嫡長孫,送來歷練不過是想著磨練一番,真正上陣外一有個好歹,英國公府可就跟雍王府結仇了。

  雖說是英國公府得天子信重,跟宗室不宜走的太近,但也沒必要結仇啊。

  “姐夫不必擔心這個,我寫信給家里了,說我是自己愿意上陣,若是出了意外,跟你沒關系。而且還有袁師傅跟著,出不了什么差錯的。”

  傅津川聽后眉頭皺了一下,這小子倒也是誠心,但這干系確實太大。

  “這樣吧,等我問過了我阿耶再說吧。”

  “大帥同意了。”

  “嗯?你說什么?”

  傅津川難以置信道。

  “大帥同意了啊,我在大帥門口跪了一宿呢,大帥才同意的。現在膝蓋還有點腫呢”

  一個親王嫡孫,為了能打仗,做到這個份上...這讓傅津川都刮目相看了一番。

  “不過我還是得告訴你,我這虎賁節從,不知道會打什么險仗,惡仗,我帶著那五十二人闖宮的時候,都做好死在小葉城的準備,以后這等事也未必沒有,你真的準備好了?”

  只見雍王嫡長孫趙福柏單膝跪地。

  “惟郎君之命是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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