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小姐,傅總打電話回來說,他晚上跟林氏集團千金一起用餐,就不回來吃晚飯了,讓您自己先吃。”
晚餐時分,顧安然像往常那樣坐在餐廳里等著傅斯年回來,結果等到的就是管家替他轉達的這番話。
他,今晚要跟林小姐一起用餐。
回想起今天在公司里,是她自己把林小姐送去他面前的,顧安然唇邊不禁拂過一抹淡淡的自嘲,隨即應道:
“知道了。”
她說著端起碗筷,自己安靜的用餐,默默在心里告訴自己,從今天起,她要開始習慣一個人的生活,因為從此后,他會陪在另一個女人的身邊。
一個人的晚餐真是如同爵蠟,食之無味,顧安然沒吃幾口就上了樓,本想早點睡下,可洗了澡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也沒有一絲睡意。
直到好友陸薇打來電話:
“喂,薇姐。”
“安然,今天看你發信息說你去傅氏集團上班了?那也就是說,你不會跟我去南城了?”
電話里傳來陸薇有點失望的問,顧安然攥著手機嘆了口氣:
“嗯,對不起薇姐,我恐怕暫時還不能離開深海市,真的很抱歉,我失言了。”
“那倒沒什么,我知道你也不是故意放我鴿子的,不過我真的很想你能跟我一起做事,那樣我去南城也不會太孤單。”
“但沒關系,你剛畢業就能去傅氏集團上班,這對你職業發展是個非常好的開端,珍惜機會,好好努力吧!”
“謝謝薇姐。”
聽著陸薇在電話里鼓勵她的話,顧安然卻只覺無奈,如果可以,她寧愿靠自己從零開始,也不要去傅氏集團受某些人的冷眼和嘲諷。
雖然她早早就沒了父母,但骨子里還是希望能靠自己去實現人生價值,而不是處處依靠施舍。傅倩倩說的沒錯,傅家已經養了她十年,她不能再讓傅家養她一輩子。
這樣想著,顧安然便對電話里的陸薇約定道:
“薇姐,其實我更想跟你出去闖一闖,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以后我還能有機會去南城找你!”
“安然,你也不要急著逼自己做什么決定,一切順其自然,如果在傅氏做的實在不開心,就去南城找我,我等你!”
“嗯,謝謝薇姐,那你早點休息,再見!”
掛了電話,顧安然心事重重的轉頭望向窗外的夜色,但下一秒,卻突聞房門砰的一聲被大力推開。
她嚇得猛地回頭看去,這才發現傅斯年不知何時回來了。
他推開門,高大的身影很快來到床邊,大手一把抓過她的細腕,眸色陰鷙的盯著她:
“顧安然,翅膀硬了是不是?深海市這么大都裝不下你了,一心想要飛出去,是覺得我給你的自由還不夠多么?”
“我......”
顧安然怔怔的看著傅斯年咬牙質問她的樣子,便后知后覺到她方才和陸薇的通話他可能聽到了。
她張了張口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他才能夠理解。
只是忽而聞到了他身上散發出的淡淡酒氣,顧安然這才想起今晚他去和林氏千金約會的事情。
這幾年來,他一直抗拒奶奶撮合他和林小姐,但今天他突然改變了主意,或許是他想通了,也覺得林小姐才是和他最般配的人選。
既然他已經決定接受林小姐了,那么她繼續留在這里就更加不合適。
顧安然默默掙扎著,終是鼓足勇氣看向他森冷的眸子:
“傅斯年,你養了我十年,對我而言已經是莫大的恩賜,現在我長大了,不能再賴著你一輩子,你并不欠我的。”
“所以,謝謝你陪我走了這么遠,以后的路,就請讓我一個人走吧!
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顧安然另一只手死死的抓緊床單,臉上努力撐起淡然的笑容。
就好像她已經完全放下了過去這十年他對她所有的寵愛,就此不再需要他。
可她臉上那種釋懷的笑容,此刻映入傅斯年眼中是那么的刺眼,令他不由得瞇起寒眸,緊抿的薄唇扯起一抹極盡諷刺的弧度:
“呵~顧安然,你的意思是,以后不再需要我了,是么?”
傅斯年冷笑著問,每個字都仿佛是從他緊咬的齒縫中狠狠磨出來的。
冰霜肆意的眸中更是溢滿了失望。
他給了她十年寵愛,到頭來,就換做她不遺余力想要離開他的世界,就此與他劃清界限。
所以他這十年來所有的付出,就養了一個白眼狼么?
感受到他攥著她細腕的力道不斷加重,顧安然隱忍的皺眉。
她知道她執意離開一定讓他很失望,可是自從一年前那晚之后,她就沒有臉再留在他身邊了。
何況,從今天開始,他身邊已經有了另一個人,一個真正配得上他,真正能讓他幸福的人。
這樣想著,顧安然只能狠下心,再一次懇求他:
“傅斯年,是我對不起你,求你讓我走吧?”
“好啊!你不就是想離開這里么?我可以成全你!”
傅斯年突然很爽快的答應下來,然后松開她,轉身給她拉開了房間門:
“你現在就可以走!”
現在?
還坐在床上的顧安然一怔,看看他為她打開的房間門,又望了眼窗外暗沉的夜幕。
已經是深夜了,他真的要她現在馬上就走,一晚上都不能再多收留她了?
一絲落寞在眼底拂過,顧安然不禁在心底里罵自己太貪心。
他養了她十年,現在是她自己要離開的,他讓她馬上走,她倒舍不得了。
可是再舍不得也是她自己決定的,就像她剛才說得,他已經陪她走了很久很久,以后的路,她該一個人了,那就從今夜,此時此刻開始吧!
橫下心,顧安然起身下床從柜子里取出行李箱,正準備打包行囊時,突聞他冰冷無情的聲音又響起:
“顧安然,十年前你來的時候就什么都沒有帶來,現在你要走,也什么東西都不準從這里帶走,包括,你現在身上穿著的!”
傅斯年擲地有聲的話,猶如一記重錘狠狠砸中顧安然的心房。
她錯愕的回頭看著他不容置疑的銳利目光,然后順著他的目光低頭看向了自己身上。
她身上穿著的這套粉色小熊睡衣是兩年前某次他陪她逛商場時候她一眼看中的。
雖然她當時喜歡也沒開口,但他還是默默幫她買了下來,這是它最喜歡的一套睡衣,因為是他送給她的,她穿著它入睡,噩夢都做得少了。
而此時此刻,他冰冷無情,銳利如刀的目光,是在要求她把這身睡衣脫下來,赤衤果而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