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邊自然是我們勝了，南邊也一樣，不過南邊比較慘，莫約還活下來三萬人，能再次上陣殺敵的更少，西邊人多一些，不過滿打滿算也就剩下五萬人，大部分還都是騎軍和炮兵，就是這樣了。”林疋回答道。
“扎卡是不是在北城門外的那三座軍鎮中？”齊貞突然沒頭沒尾的問了這么一句。
林疋斜了他一眼，沒有隱瞞，輕輕點了點頭，說道：“他倆在一起反而是最安全的，要說原因的話，梁思丞雖然也是玩家，但是年紀太小，戰斗能力又幾乎等于零，所以他們二人你不必太過擔心。”
“按照你的邏輯，那梁思丞一個人在荊州就不會發生那么多事，也不會用我千里迢迢去救他了。”齊貞說道。
“那是你自己笨，怪不得別人。”林疋懟了他一句，繼續說道：“如果說梁思丞所適配的難度會比他本身的能力更高一些，那么顯然要壓縮到和他一樣智力水平還要戰力與他適配的人根本就找不到，比他智力高的，在這個世界上哪個不是老謀深算之輩，這些人哪個身邊不是精兵強將，你讓他自己去不就是送死？”
“所以你才會讓扎卡跟著他？”齊貞問道。
“扎卡嚴格意義上來說并不屬于‘外面’的人，但是他既然加入到小隊當中，自然也會受到系統的約束，不過顯然對他的約束比我們要弱的多，至少從他二人在幽州的所作所為來看，是這樣的。”林疋大大方方的承認了這一點。
“可萬一你的計算失誤？”齊貞問道。
“無非就是游戲難度直接上升到扎卡這個毒王的級別，然后他護不住梁思丞，最慘的情況是兩個人都會死。”林疋淡定的回答道。
在確認林疋這句話沒有任何玩笑的意思之后，齊貞一臉震驚的問道：“你是不是瘋了？！”
“相比于我是不是瘋了這件事情，你有時間的話，還是想想如果扎卡攢夠了積分，所謂的出去，到底是出到哪里去吧。”
看著林疋一臉淡然的說出如此振聾發聵的話，齊貞整個人都呆住了。
“不過鑒于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我還是建議你先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我們幾個人就夠了。”林疋繼續說。
“有幾件事情我還是想弄清楚。”齊貞不再想那個他現在注定想不明白的問題，接著說道。
“你說。”
“之所以地方將領會變得子彈都沒辦法傷其分毫，自然是因為受到我們這些玩家的影響，可針對不同戰斗力的玩家，系統會不會也進行適配性的暗改？我舉個例子，和王建國戰斗的敵人總不會跟和我戰斗的敵人是同一水平線上的吧？這也就是為何典韋的身體居然能擋住子彈，而他的腿，卻擋不住秦風一槍。”齊貞開口說道。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雖然我現在還沒有搞清楚這部分機制，可田忌賽馬的事情你是不要想了。”林疋直接打斷了齊貞接下來的問題。
“步槍、手雷、大炮、迫擊炮，這四者的出現為何系統沒有讓這個世界的NPC直接適配？”齊貞轉而問起了第二個問題。
“對于玩家來說，系統所擁有的數據是現成的，可對于在這個世界上從零開始創造的東西就不一樣了，NPC或者系統，也必須在游戲的發展過程中逐漸學習。”林疋回答道。
緊接著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開口說道：“原本在我的預想中，即便有了槍炮手雷這些武器，南邊的這場戰斗也不會剩下三萬人這么多，我說的更明確一點，在你和王建國兩人在這里的時候，就注定了你們即便是勝，也只能是慘勝。”
齊貞瞥了他一眼：“多慘？”
林疋推了推鼻梁上的框架眼鏡，依然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你們三個人死掉一到兩個也不是不可能的。”
齊貞終于再也忍不住，吼道：“你是狗吧！”
“狗？不是。”林疋一本正經的搖搖頭，“秦風和王建國二人我都比較了解，那么之所以發生這種事情，一定是你身上有些系統都難以計算的隱藏能力，要不然說不通。”
齊貞心中一驚，自己的身體莫名其妙的經過了魔液和病毒的雙重強化，的的確確沒有顯示在自己的屬性面板上，這一點幾乎是自己最大的秘密，想不到居然也會被林疋猜個八九不離十。
“我還有個問題，如果說我們利用系統NPC達成了原本的游戲任務，那這部分，還能算是我們完成的嗎？”齊貞問道。
“玩家的參與度，對于游戲難度的影響，對于游戲任務完成度的影響，如何界定貢獻，關于這些現在所得到的信息實在太少，抱歉我沒辦法回答你。”林疋說道。
“我希望如果你有任何動作，或者想要驗證任何事情之前，都能事先和小隊其他成員先行溝通。”齊貞盯著林疋的眼睛。
“好的。”林疋的臉上掛上一絲標準而職業的笑容。
“你明明就沒走心好吧！”齊貞氣不打一處來。
“你還有別的問題嗎？”林疋接著問。
“明天打不打涿州？”齊貞的語速快了起來。
“不打。”
“補給線有沒有接續上，炮彈還能不能來了！”
“接上了。”林疋點點頭
“你決定讓誰攻城了嗎？”齊貞的語速越來越快。
“霍志。”林疋仍然是一副古井不波的神態。
“王建國呢！？”
“睡了。”
“秦風呢？”
“暈了。”
“晚上營中吃什么，我餓了！”
“喝粥，我讓人給你端。”
到了最后，齊貞已經開始問一些極為沒有營養的問題，只是語速已經變得極快。
而林疋依然是有問必答的狀態，二人之間倒像是兩個小孩子在斗嘴。
“嚴綱的事情跟你有沒有關系！”齊貞的眼中精光一閃，猛然問道。
與此同時，他剛剛恢復了一點的精神力也一道順著這句話向著林疋沖擊而去。
然而讓齊貞失望的是，他的精神力不光在碰到林疋之后如泥牛入海一般消失不見，林疋本人也毫無凝滯且自然的搖了搖頭，輕聲開口問道：“沒有。”
“沒事了。”齊貞搖了搖頭。
“那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交給我們。”林疋吩咐了一聲，轉身出了營帳。
齊貞復又躺下，呆呆的看著白色的帳頂，心中頗不寧靜。
這一次雙方的交流看似是自己向林疋求證了很多問題的答案，可實際上這個交流的機會本身就是林疋留給自己的。
或許是他認為到了這個時間節點必須要和自己解釋一些什么，總之以他的性格，是斷然不會閑的沒事跑到這里來就為了看看自己身體情況的。
從結果來看，雖然林疋在“無意之間”向齊貞透露了一些他所驗證出的結果，可毫無疑問這讓齊貞心中的疑惑更多了。
有些話齊貞沒有問出口，比如說那座橫亙在大陸東西兩端的巨大城墻，林疋到底是什么時候開始修建的，為何小隊眾人一無所知，再比如說，既然從洛陽分別之前扎卡就去了幽州，為何會對他的動向如此清晰。
有很多問題齊貞心中清楚即便是自己問出了口只怕也不會得到讓自己滿意的答案，還不如就干脆當作不知道或許幸福感會更強一些。
這段交談的信息量巨大，足夠齊貞在接下來清醒的時間段內不斷思考許久。
雙方最后的交鋒，齊貞看似問的問題一個比一個無厘頭，其實都是在為最后那個問題做準備。
嚴綱，這個一直盤桓在齊貞和王建國心中的巨大困惑，無論是系統還是諸葛亮在利用小隊眾人達到什么目的，對于小隊來說都沒有任何差別。
可如果這件事情和林疋有關，那么性質就完全不同了。
齊貞在這其中還設計了一個陷阱，無論林疋回答有或沒有，都不重要，他只是想通過自己的精神力去捕捉林疋細微表情或者情緒變動的那一點。
齊貞鎖著眉頭，林疋的反應太過于自然，自然到齊貞心里肯定只怕給他貼上了測謊儀也不會發現任何問題。
那就有問題了。
王建國和齊貞在打下冀州之后，在分析嚴綱的問題和對策時，齊貞曾和王建國說自己要向洛陽去信一封，看看林疋是如何說法。
之后二人北上幽州，卻從未收到過林疋的回信。
到了此時此刻，齊貞驟然問出這個問題，林疋要么先疑惑一下齊貞說的是何事，繼而恍然大悟說與自己無關，要么在剛聽到兩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總會心神一動，又怎么會依然保持著這種古井不波的心態淡然回答？
不管是林疋早有準備，還是這件事情和他確實相關，總之齊貞的心中遲遲無法安定。
加上林疋之前對于扎卡、梁思丞、自己乃至王建國的生命的那種漠然，齊貞甚至感覺到了一種淡淡的寒意。
他真的沒有在意過隊友的死活，或者說，他已經預見到了隊友可能發生的犧牲，而他非但不提醒，還有可能是罪魁禍首之一。
林疋這個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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