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秦卿不由得心驚,割據一方的霸主,可不能出什么岔子,秦卿聽聽他的心跳,又觀察了下他的臉色,檢查檢查眼睛,秦卿看著他,明眸善睞,不得不說他長得很英俊,征戰多年,骨子帶著一股血氣,瞳孔黝黑,散發著光芒,迷惑著你,把你拉進深淵,沉淪于此。秦卿不禁內心感嘆,真是勾人!
醫生的職業操守讓她很快就回過神兒來,低頭收拾起聽診器,“太過勞累,飲食不規律,造成的低血糖。”指指屏風后的椅子,“岳少帥去那里躺著吧,給你打點葡萄糖。”
岳欽走向角落的椅子躺下,屏風旁邊有一個火爐,上面坐著水壺,咕嚕嚕的響。
秦卿走過來給他打針,綁上止血帶,打上后,很快便松開,動作準確快速。
“秦小姐工作的時候倒是和平常不同,都這么溫柔么?”
“只在這里,轉移傷兵的注意力,希望能幫他們減輕些痛苦。”
“我也是兵,你對我并不溫柔。”岳欽抬抬左手表示對她剛才的行為抗議。
“只是打個點滴,岳少帥。”秦卿無奈的笑著。
她站在他面前,俯視著他,眉間皺起小山,身后陽光從背后照來,和白大褂融為一體,籠罩在她身上,明亮柔和、熠熠生輝,像普渡眾生的天使,神圣不可侵犯,這一刻,他對女人第一次有了敬畏。
戰后善后工作快要完成了,秦卿去收容單位檢查了一遍,輕傷基本都包扎好了,沒什么問題,重癥也在痊愈當中。秦卿走回醫務室,張副官在門口等著,“吃飯了么?”
“給您送完飯,就去。”
“好。”秦卿接過張副官打好的飯菜,放在爐邊熱著,岳欽還在熟睡,她便去門口站著,瞭望下這被戰火燃起過的街道,落敗蕭條且安靜。
水霧彌漫,飯盒擱在爐邊,發出滋滋的聲響,冒著熱氣,封閉的角落里,充滿了飯菜香。岳欽朦朧的睜開眼,他不知睡了多久,空氣中混著消毒水的味道,讓人心境平和,竟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他看見秦卿從霧氣中走來,俯身拔掉針,語氣輕緩的說:“醒了?我讓張副官多打了一份飯,要在這兒吃么?”
岳欽也覺得有點饑腸轆轆,“可以。”
倆人剛開始吃了沒幾口,屏風后就傳來跑步的聲音。
“秦醫生!”
秦卿走出來,看見一個人攙扶著士兵,士兵胳膊上被劃出很長的口子,從肩膀到手肘,鮮血淋淋,觸目驚心。
“怎么傷的?”
“搬板子沒拿穩,掉下來劃到了。”
她趕緊拿出剪刀將士兵的袖子剪開,進行消毒清理。秦卿用鑷子夾著消毒棉球小心的清理,處理好傷口,用紗布包扎好。
“手臂暫時不要用力,小心傷口感染。”
一頓飯時間,后來又陸續來了幾個患者,岳欽知道這小爐子是干什么用的了,照這種情況,沒有爐子熱著,還沒開始吃,飯就涼了。
“快吃口吧。”
“好”秦卿接過他遞過來饅頭,大口的吃起來。
岳欽發現她真的不嬌氣,即使剛處理完皮破肉爛、血淋淋的傷口,坐下照樣面不改色的嚼著饅頭,吃得很香。
“原來你也總是沒法安生吃個飯。”
“救人要緊。”
“怎么想要學醫的?”
“小時候,看副官能總跟著父親,我就很羨慕。可是能跟在父親身邊的就只有軍人士兵,后來就想著當軍醫。”
“沒當成秦將軍的軍醫,到成全了我。”
“呵呵,剛開始岳少帥可沒瞧得上我。”
“怎會?秦小姐,巾幗不讓須眉。”岳欽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這里整理得差不多了,大后日我們啟程回去。”
“好,我這倆天在對醫護人員培訓一下。”
“回去后,有什么打算?”
“父親安排我到醫院去。”
“下次還想隨軍么?”
秦卿抬頭看他,“可以么?”
“秦醫生愛兵如子,這么慈祥的母親,若是不在了,想必也是我的一大損失。”岳欽調侃的倆人都笑了。
“這次來三賢縣,一路多虧岳少帥照顧,等回去,您何時有空,我請您吃飯。”
“那就勞煩秦小姐破費了。”
“能和岳少帥吃飯,是我的榮幸。”秦卿將水倒滿,遞過去。
岳欽接過水杯,“為什么叫我,總是帶上“岳”字?”
“我尊敬您。”她無法告訴他,幾年后,他會從岳少帥變成岳帥!從占據幾城到割據一方。他將三十而立,卻有三房太太,上不得臺面的更是數不勝數,閱女無數,風流多情。少帥二字被無數女人叫過,含情脈脈的、欲言又止的、滿含深情、百媚生嬌的,讓她叫少帥,就會不由得聯想起那些女人,產生錯覺,和她們是一丘之貉。從前是遙不可及,現在是避之不及。
錢二回去跟同鄉,把秦醫生幫忙的事兒說了。“秦醫生可是大好人,咱們可別蹬鼻子上臉,太麻煩人秦醫生,東西俺看就別帶了,帶啥都不如帶錢,把錢捎回去就行了。”
馮四:“那…保準么?錢能一分不差到家里么?”
錢二狠狠的打了他的頭,“你那心眼子比他娘的針鼻兒還小,你們見秦醫生身邊那副官開的車沒?那是進口車,少說也得兩三千,人差你那百八十塊的!”
鄭三:“就是,我看這事能行,人為啥平白無故幫咱送信,咱一大頭兵,人能圖咱啥,可不就是心眼好么!”
陳大:“成,就帶錢回去,能讓俺弟弟妹妹上學,多讀點書,認幾個字兒,別像俺一樣,睜眼瞎。”
馮四:“不知道俺娘身體咋樣了,哎二哥,你說能不能讓秦醫生再給咱帶回兒個信?”
錢二:“俺真想扒開你這腦子,看看里面裝的什么!人家秦醫生成你信使了!你是天王老子啊!把人家指使的滴溜轉!”
馮四:“俺不是擔心俺娘么?”
錢二:“你鉆女人被窩的時候咋沒想著給你娘留點錢呢!”馮四在他們四個里最小,四人又是同鄉,早已結成是異姓兄弟,對于這個弟弟,他們三人平時對他很是照顧,訓起人來也是不留情。
馮四被說得沒了聲。
錢二:“咱可說好,反正咱爹娘也不識字兒,還得求人讀信,這么地,咱四個寫一封讓爹娘知道咱挺好就行了。”
“成”,四人達成共識。
錢二:“那咱明天晌午去,把錢都提前備好了,別到時候現解棉褲腰,粗俗!”
鄭三:“你小子還知道粗俗?隨地大小便的主兒,還講究上文雅了!啊!哈哈”
四人鬧做一團,回鄉捎信的喜氣掩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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