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玉蘭思回來住的時間都很短。
所以家里的人對她敬畏更多。
當然，剛開始玉蘭思回來的時候，待遇確實很不錯。
玉阿娘原本就比較寵她，畢竟是老來女。
多少也更那啥一點。
但隨著玉蘭思在家里的時間越來越長，玉阿娘對她就開始有些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了。
尤其是她今年三四十歲了，按照鄉下這個年紀，三四十歲差不多可以當祖母了。
然而自家閨女竟然還是單身一人。
好在村里人也知道玉蘭思如今是仙人，倒是不敢在她面前嗶嗶啥。
“好歹你也是仙人了，怎么還這么懶？”
眼瞅著玉蘭思在院子里面的躺椅上，玉阿娘手中拿著蒲扇，沒好氣的打了她一下。
“那不然我還能做什么？”玉蘭思將蓋在臉上的書取下來，癟了癟嘴說道。
“神仙不是應該要修煉嗎？那你倒是修煉給我看看啊？”
對仙人的世界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既然自家閨女就是仙人，她當然也有看得全力吧。
這么一想，玉阿娘覺得沒毛病。
玉蘭思：“……”
“我就是因為暫時不能修煉，師傅才讓我回來的啊？”
剛回來的時候不是都給他們說了嗎。
她斜眼看了一眼自家阿娘，差點又被錘。
-
“你老實告訴阿娘，你是不是在仙門闖禍了？”
不然回來這么長時間做什么？
還要等到將他們送走才回去。
想起這個就來氣。
“阿娘，我怎么可能闖禍，我這么乖巧懂事。”
玉蘭思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阿娘。
這乖巧懂事幾個字，玉阿娘可不信。
自家閨女什么德行她還能不知道？
不過闖禍她倒是覺得應該也不至于，畢竟自家閨女懶是整個上陽村出了名的。
只不過她要呆這么久，村里面的人也不是沒有在背后議論一點啥。
總擔心是不是被仙門干回來了。
-
之后玉阿娘也沒有繼續糾結這件事情了。
反倒是開始和玉蘭思八卦齊了村子里面的事情。
玉蘭思倒是瞧見了玉阿娘耳朵后面的幾縷白頭發，心里有點悵然。
雖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看著父母老去，還是滋生了些許酸楚。
凡人都逃不過生老病死。
修仙者尋仙問道，追求長生，為的也不過是能夠活得更久一點。
在大部分凡人的心目中，能夠長生不死，那是多大的好事的。
可是以她如今的修為，是可以活好長好長的。
但若是活這么長，身邊在意的人卻一個一個先行離去了。
那這樣的修行到底又有什么意義呢？
“你在聽沒有？”
低著頭正在思考的時候，肩膀突然又被玉阿娘打了一巴掌。
玉蘭思：“……”
阿娘你對仙人的敬畏之心呢？
之前你對我還客客氣氣的，對她還挺好的，想吃啥給啥的。
現在不仔細聽你說話都要被錘。
感覺自己真的是太難了。
-
“在在在，可不正在聽嘛。”玉蘭思趕緊點頭。
玉阿娘一臉懷疑和不信，睨了他一眼：
“那你說說我剛剛說的什么。”
玉蘭思：“……”
于是她又被錘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玉蘭思基本上做什么事情都被玉阿娘看不慣。
當然她原本也是啥也不做。
原本家里人對于突然回來的仙人姑奶奶還小心翼翼的，深怕熱了她不高興。
結果隨著玉蘭思經常被家里的老祖宗錘。
神秘又高大上的仙人威嚴被嚴重的拉低。
以至于玉蘭思再一次被玉阿娘嫌棄懶，不樂意動彈的時候，大哥家小兒子的小蘿卜頭居然很主動的從墻角處搬來了一個掃帚給玉阿娘。
玉蘭思：“……”
小蘿卜頭你變了啊。
之前給你糖吃的時候，你還一口一個姑奶奶叫得可開心了。
-
為了不被錘，玉蘭思就開始早出晚歸了。
后山是一個很不錯的地方。
空氣清醒，樹木茂盛。
全是凡間的野獸，也沒有人敢去。
她每天和家里人吃了早飯就到后山去找個舒服的地方攤著。
要不然就去城鎮里面逛一逛，看看人生百態。
別說她還真看了不少東西。
有人生活艱難不得已賣兒賣女。
有人家庭貧困將年邁的父母送到深山。
有人一夜暴富換掉了糟糠之妻。
還有人年紀輕輕走投無路結束生命。
……
這些都是人生當中的苦，每個人各有各的難處。
當然也并非全是苦。
同樣也有很多“甜”的。
比如有人雖然家庭貧寒，卻一家子齊心協力，從不放棄對生活的希望。
有人日漸老去，兒女卻十分孝順，日日關心慰問，從不嫌棄。
有人通過自身努力，讓家人過上了富足的生活。
還有人身處逆境，仍不放棄，堅持不懈的與命運抗爭。
……
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是自己世界的主角。
有人過得好，有人過得不好。
當然還有人不好不壞。
但無論如何，這輩子也都只有這么一次。
她可能對別人的事情沒有辦法感深受。
但不得不說，觀察別人的人生，確實讓她體驗頗多。
心境也在不斷地增長，尤其是這段時間她發現自己對于道的理解似乎更加的深刻了。
但若真要用口述出來，這玩意貌似也真的只能意會。
也難怪那么即便是師傅也不知道該如何告訴她什么是道。
又或許說，每個人的道都不一樣。
哪怕是十分微妙的偏差，也會導致走向不同的結局。
-
日子過得飛快，即便玉蘭思帶了不少凡人能吃的天材地寶，延年益壽的靈丹妙藥。
父母依舊在不斷地老去。
相比起勤奮老爹，玉蘭思對玉阿娘的感情是最深刻的。
別人會隨著年級的增長逐漸忘記以前的很多事情。
她是隨著修為的提升，對于年少時候的很多事情，反而越來越深刻了起來。
她記得自己剛被生出來的時候，這個年邁的女人溫柔的抱著她笑得一臉驚喜。
記得喝的第一口奶，說的第一個字就是‘娘’。
她甚至試著將靈力渡入她的身體，希望可以讓她活的更加長久一些。
可是任憑她怎么努力，花白的頭發依舊在一天天的增加。
“傻孩子，別費力氣了，阿娘活得時間夠長了，沒病沒災的，又不痛苦。”
凡人生老病死這是定律，任何人都不能改變。
便是仙神也不能違背。
即便是她，若是在首先將至的時候不能提升修為，一樣也會面臨死亡的。
“可是、我舍不得您。”
玉蘭思眼中禽淚，看著頭發花白的阿娘，靈力不要錢似的往她的體內渡入。
卻依舊沒有任何用處。
能夠清楚的感受到她的生命力在飛速的消減。
可即便如此，玉阿娘也努力地睜開眼睛，笑著看著她說道：
“我這輩子最得意的就是生了你，娘的小蘭思，就是阿娘這輩子的驕傲。”
玉蘭思雙手抱著她有些瘦弱的手，仔細的看著她的臉。
這張蒼老的臉，逐漸和第一次看到她那張年輕的臉龐融合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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