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谷雨照常上班,春明媽連忙喊住了他:“春明,你干嘛去?”
“上班去啊。”
“不是,你這個時候上什么班啊?還不請假在家好好復習啊。距離高考也就一個月了,不得抓點緊復習啊。”
谷雨笑了笑:“沒事,媽,其實這兩年我一直復習著呢,咱不搞什么臨時抱佛腳的事。”
春明媽急忙把他拉到身邊,低聲道:“春明,這臨陣磨槍不快也光,聽人說了,有人打著出差的旗號跑鄉下復習去了,因為那里清凈,后院的蘇家姑娘也請假躲在家里復習了,你現在還上班,這不是虛耗時間嗎,到時候別說水木大學,普通大學都夠嗆啊。”
谷雨哈哈一笑:“媽,沒事。我心里有數,到時候,保證拿到水木大學的通知書。”
說完,騎著自行車出發了。
結果去了食品廠之后,車間主任也找到谷雨:“春明,廠領導已經研究過了,你們要參加高考的工人,這段時間在家好好學習,爭取考一個好大學來。”
“謝謝主任,可我……”
“沒事,這是你人生的大事,千萬不能錯過了,快回家吧。”
李成濤也道:“哥,你放心,廠子里再忙,也還有我呢。”
蔡曉麗在一旁,也用力點點頭。
車間的其他人也都說道:“春明,放心,好好復習。”
“考個好大學。”
“等你將來當大官了,我也可以吹噓吹噓。”
“好好復習,大學畢業就是干部。”
谷雨為人謙和,從不占小便宜,平時也濟危扶困,遇到誰要幫忙,從不含湖,所以在廠子里人緣很好,也一向很服眾。
因此知道他要參加高考之后,所有同事都支持他。
谷雨本想拒絕的,但是想了想,便謝過諸位,轉身離開廠子了。
當然不是回家復習去,因為此時是最容易考大學的時候,對比三四十年后的大學生,這個年代能上水木北大的人,也就是后世一本線這個標準的知識儲備,甚至還有不如。
谷雨經歷了幾個副本世界的考研,又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去去水幕根本不在話下。
他沒有回家,而是轉了一圈去找了馬奎勇和陸援朝他們,然后又去了鄉下,把票據市場結了一個尾。
以后是大學生了,就得整些高大上的投機倒把,不能在小圈子里混了。
畢竟票據的歷史也沒幾年光景了。
這天回來的比較早,剛到大院門口就聽見有人說話:‘哎哎哎,往這里看。’
谷雨一偏頭,笑了:“這不破爛侯嗎?您怎么過來了。”
“怎么樣,五毛錢買的書還值嗎?”
“話不能這么說,知識永遠是無價的。所以你別以為那是對等啊。”
“呵呵。”破爛侯秒懂:‘怎么著,你的意思是你是修賢成善,我是等價交換。’
“那可不。”
“呵呵。”破爛侯道:“聽說你要高考,還吹牛要考水木大學?”
谷雨笑了:“怎么著?你來勸我腳踏實地?”
“不不不,我是欽佩你的志向,想讓你開開眼,跟我回家一趟怎么樣?”
“好啊。”有人親自己看古董,谷雨自然不會拒絕。
他雖然沒有韓春明那么癡迷古玩古董,但是對這些浸透著華夏文明,歷史典故的東西,還是愿意欣賞的。
“那買點酒去。”破爛侯說完,扭頭走了。
“嘿!這老小子可真會占人便宜。”谷雨笑了笑,真的去買了。
像關大爺、破爛侯這樣的人,并不是性情古怪,只是更愿意和投脾氣的人來往。和這樣的人真誠相處,整個人都是放松的。
所以谷雨帶著酒菜來到了胭脂胡同一百三十七號左手第一間房,一進門,便被滿眼的古文字畫晃花了眼。
“怎么樣,還成嗎?”破爛侯坐在那里說道。
“那可真是長見識了,都是真品啊。”谷雨連連點頭。
“那可不,我破爛侯能整假的不成?”破爛侯一邊說,一邊將桌子上的一個貼盒推過去,“來,見識見識。”
谷雨接過貼盒,當即看出來了,盒是黃花梨的,底是金絲楠木的,上面是有幾行字:“菊之愛,陶后鮮有聞,蓮之愛同予者何人,牡丹之愛宜乎眾矣,與獨愛出淤泥而不染。”后面還有“長春居士”的落款。
“愛新覺羅-弘歷的親筆貼盒。這可是好東西啊。”谷雨連連驚嘆,然后還給破爛侯:“說句冒犯您的話,這東西要是到香江的拍賣行拍賣,沒有五千萬可拿不下。”
“你小子鉆錢眼里了。”破爛侯不屑說道。
他破爛侯是什么人,是真真正正愛好古玩的人,通透人世,看破紅塵,最不愿意的就是把自己的所愛的古玩,用金錢來標價。
“我倒不是鉆錢眼里,而是想用俗世的標準評價一下您這老物件。”谷雨笑著說道:“今兒個見到這老物件,也算開了眼,圍著好東西喝一杯。”
“好,就等你這句話呢。”
兩人當即吃喝起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破爛侯問道:“聽說你初中學歷,就想考水木大學?”
“怎么?初中學歷的,就不能考水木大學?”
“你也不像是打無把握之仗的人啊。”
“你既然明白,那還問什么?”
“說的也是,喝酒。”
便在此時,一個女人走了進來:“爸。”
破爛侯臉色一變,酒也不喝了,菜也不吃了,把快子往桌子上一放,坐那里轉過臉去了。
谷雨知道,這個女人是破爛侯的女兒侯素娥,因為嫁給了破爛侯的仇人之子,讓破爛侯引以為很,不愿意搭理自己這個女兒。
“爸,我那口子傷口感染了,在家發燒呢,要是能挺過去我也不想來麻煩你,您看能不能伸手幫幫我?”
破爛侯直接閉上了眼,理都不想理。
谷雨皺了皺眉:‘哎,跟你說話呢,’
破爛侯換了一個姿勢,還是不愿意搭理。
谷雨嘆了一口氣:“我說老破……”
“我不姓破,我姓侯。”
“好好好,老侯,你說句話啊。你要是不方便,我可以幫忙。”
“爸!您還要我怎么做啊!我是您親生女兒。”侯素娥都快哭出來了。
破爛侯換了一個姿勢,依舊逼著楊靜不說話。
侯素娥語氣帶著悲切和哭腔:“我都這樣低三下四求您了,就算我是抱養的,是路上撿的,您也不該這樣啊。”
破爛侯再次換了一個姿勢。
親閨女嫁給仇敵的兒子,他能幫?
幫了自己氣不順!
“行,反正我也活不下去了,我也不讓你好過!”
侯素娥也是一個有脾氣的人,轉身就要砸碎破爛侯一屋子的東西。
谷雨趕緊攔住了她。
他將侯素娥手里的寶貝奪過來,小心放在桌子上,指著破爛侯道:“你也是!不該較勁的時候瞎較勁!侯大姐,我跟你回去看一下你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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