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對不起
厲淵呆住，捏起藥片緩緩的放進嘴里，一種苦澀的味道在口腔中散開，直沖心臟。
眼淚控制不住，噴薄而出。
他從家庭醫生手中搶過藥瓶，看見瓶身上的藥品含量，把瓶蓋擰開，立刻將剩下的藥丸全都倒在了手心，在眾人都不注意的情況下，一股腦塞進嘴里。
“厲哥！”
“厲總！”
“少爺！”
驚呼聲瞬間同時響起，葉舟猛地拽住了厲淵的手臂，把還在手心的藥片拍下，接著根本不顧他的反抗，將手摳進嘴里。
“嘔。”
幾十顆藥片吐在地上。
家庭醫生立刻一顆一顆撿起，清點數量，確定厲淵沒有超量服下后，長舒了一口氣。
醫生的臉色蒼白，心有余悸。
葉舟更是嚇得魂都快沒了，根本沒想過曾經無比冷靜地厲淵，會做出如此不理智的事情。
“厲哥，你不要命了？！”
可是，當葉舟低頭看到窩在沙發上的厲淵的表情后，呆住。
——滿眼是淚，泣不成聲。
厲淵的嘴巴一張一合，聲音很小。
葉舟湊上前，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勉強聽清。
他說：“太苦了，真的好苦啊......”
他的眼神沒有對焦，像是陷在回憶里，葉舟無法分辨他到底是在說藥片的味道，還是內心的情感。
厲淵根本不敢想象，在自己整夜整夜地待在公司，或者是守著安寧留在醫院的日子里，文思是怎么靠著這一顆顆小小的藥片，度過漫漫長夜。
“對不起，文思，對不起......”
但是，現在說這些話已經沒用了。
文思早就因為他的一次次的偏心而心寒，那么苦的日子都熬過來了，她怎么還會愿意回頭呢？
厲淵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抬眸，對著葉舟道：“你們走吧。”
葉舟有些不放心，“厲哥，你......”
厲淵抿唇，“我心里有數，你們走吧，讓我一個人待會兒。”
葉舟眼里依舊帶著遲疑，但是他知道厲淵的脾氣，能用如此平靜的語氣對自己說話，應該是沒事了。
葉舟說，“那我走了，厲哥，你好好照顧自己，別......”
他的視線在已經被雨水浸濕的布藝沙發上掃過，“換身衣服再洗個熱水澡，別感冒了。”
“嗯。”
厲淵點頭，但是身子一動不動。
入戶門打開又關上，偌大的客廳里再次陷入一片寧靜。
客臥的門縫里透露出微光，來電了。
文思靠在門板上聽著門外由慌亂變為寧靜，確定厲淵無礙后，又赤著腳，安靜的爬回床上。
厲淵透過門縫，看到她的陰影由近到遠，逐漸消失。
他略帶自嘲的笑了笑，把身子蜷縮的更緊。
碩大的身軀，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形成了一個圓。
厲淵的腦中閃過很多畫面。
剛剛和文思在一起時，她還是那個明亮的小姑娘，臉頰帶著嬰兒肥，不論走到哪兒，都能像小太陽一般，將周圍的人照亮。
后來他的公司越來越忙，他們見面的次數也少，而掛在文思嘴角的笑容，也隨著見面的次數而減少。
再然后，嬰兒肥消失，體重下降。
文思的臉上再沒有那種明媚，眼中也失去了朝氣，整個人看起來瘦瘦小小的，眼底永遠掛著重重的黑眼圈。
想到這，厲淵立刻拿出手機，給許晨發了條消息。
他明白調查過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但厲淵還是迫切的想知道，文思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需要靠安眠藥入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