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八章追悼會
此話一出，文思和厲淵同時陷入沉默。
那個孩子死去后，已經很久沒有被人提起過了。
文思拿著湯勺，不自覺的在鍋里攪拌著。
鍋底已經開了。
鴛鴦湯底沸騰，紅湯和清湯交織著。
服務員拎著加湯的壺從身邊走過，笑著替他們把電磁爐的溫度調小。
厲淵抿了抿唇，把各種耐煮的食材放下去。
先是豆泡，接著是各種丸子。
厲弘毅的眼眶紅紅的，拿起筷子把一顆牛肉丸子夾起來：
“我記得，小悅兒最喜歡吃這個了。”
無盡的沉默，在整個餐桌上蔓延。
厲淵的心，更是揪疼的有些受不了。
他一直將自己看做傷害小悅兒的罪魁禍首，認為是自己的判斷失誤，才害的小悅兒命喪野獸爪牙之下。
是他這個父親失職，才會讓小悅兒沒了性命。
他一直低垂著眸子，卻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微微將頭側向一邊。
文思把湯勺放下，端起小碗遞給坐在最外側的厲淵：
“幫忙裝點麻醬。”
厲淵接過碗。
剛站起來，文思接下去的話再次讓他僵住。
“一勺麻醬，兩勺花生碎，其他的什么都不要。”
這是小悅兒最喜歡的蘸料。
以前，他們一家四口一起吃火鍋時，小悅兒總是笑著主動替他們調。
每一次都是同樣的配方，同樣的分量。
厲淵一手拿著小碗，另一只手按在桌上。
他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慢慢的將手握成拳頭：
“好，我知道了。”
厲淵低著頭往外走，走到調料區時，正好有個小姑娘和他并排站著。
小姑娘的身高與小悅兒相差不大，也扎著兩個辮子。
厲淵的眼眶徹底紅了。
他仿佛看到小悅兒還站在自己身邊，笑著指著滿桌的調料：
“爸爸，你弄錯了，只需要兩勺花生碎，兩勺！”
他哽咽著，“爸爸記住了，爸爸會永永遠遠的記得清清楚楚。”
一勺麻醬，
兩勺花生碎。
回到桌邊時，厲淵的眼前已經一片模糊。
他側著臉，不讓文思看見自己的眼淚，把小碗遞過去。
文思正在替厲弘毅夾鍋里的丸子。
每夾到一個牛肉丸子，母子二人之間就要沉默了一會兒。
與隔壁其樂融融的狀態相比，他們這一桌，實在有些陰郁。
不知過了過久，久到一桌的菜見了底。
鴛鴦鍋里的湯底也所剩無幾。
文思拿著漏勺在鍋里攪拌了一會兒，確定沒剩什么東西后，關閉電源。
她坐直身子，直直的望著厲淵：
“我們給小悅兒辦個追悼會吧。”
最近發生的意外太多，多到文思不敢去回憶過去。
和蘇簡在一起也好，賣掉隨心娛樂的股份也好，去看極光也罷......
這些看起來能讓文思開心的事情，不過是她用來逃避過去的一種手段。
她在努力滿足自己，填補內心的空虛。
她拼了命的，不想被人發現潛藏在心底的空虛。
可是，
每當夜幕降臨，當夜色占據生活的方方面面，當文思獨自一人坐在空蕩蕩的家里......
她總是能不受控制的，聽到小悅兒叫媽媽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