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稀疏
文思斜靠在墓碑邊。
腦袋枕在文老師照片的位置，假裝父親還在，假裝躺在父親的懷抱里。
今日的天氣不算好。
漫天的云朵擋住了陽光，只有細碎的光亮透過縫隙落在地上。
文思瞧著，腦中閃過很多畫面。
那時她還是被爸爸媽媽保護著的孩子，每天嘻嘻哈哈的，不知道憂愁為何物。
如果沒有遇見厲淵。
她或許會和文老師的某個學生結婚，然后像萬千普通家庭一樣，夫妻一體，撫養孩子長大。
文思年少時義無反顧，飛蛾撲火。
如今，注定遭受反噬。
京市的上層圈子，不是她這樣的普通人，可以強行融入的。
她就是一個外人，可以被圈子中的核心人物們，隨時拋棄的棋子。
趙家看上了厲家的中流砥柱之位，借著趙郁所謂的喜歡，強行把她拉進這一攤渾水之中。
用小悅兒的死，徹底表明了態度。
在那之前，趙、厲兩家的對立，還在暗處。
華太太以及葉家的搖擺不定，也讓京市圈子里的其他人，跟著如墻頭草一般。
可如今，華太太撤資，蘇簡出國，葉家按兵不動。
所有的現狀，都對厲家十分不利。
趙郁這次被抓，有文思的“處心積慮”，更多的是趙家的有意為之。
趙家家主在賭，更在逼迫。
賭，即便趙郁親口承認殺人，也不會有事；
逼迫，京市圈子里搖搖擺擺的那些人，趁早做出選擇。
趙、厲梁家的爭斗已經擺在明面之上。
只要有人敢站出來說出實情，就是背叛趙家，倒戈厲家。
可是......
早已岌岌可危的厲家，還有讓人倒戈的能力嗎？
文思不敢保證，也看不清前路。
慢慢的，天上的云霧散了。
文思抬起頭，看著天際線附近橙色的夕陽，逐漸變成七彩霞光。
她的嘴角，也跟著不自覺的勾起。
“爸爸，是你在跟我打招呼嗎？”
“你想告訴我，你沒有生氣，對嗎？”
“您也希望我和那些人斗下去，希望我替小悅兒和那些枉死的孩子們，討回公道，對嗎？”
......
文思說著，聲音慢慢哽咽。
她原本有些動搖的心，此刻變得越發堅定。
把文老師牽扯進來，在文思的意料之外。
她沒想到那些人居然連父親都不放過，更沒想到，把一輩子都交給科研的父親，居然被那些人罵成“枉為人師”。
師兄師姐們早就在網上發聲，但沒有人相信。
網友們只愿意相信，附和他們猜想的，所謂的事實。
哪怕，那根本不是事實。
“我知道了。”
文思深吸一口氣，扶著的墓碑站起身。
手里捏著剛剛裂開的碎片，小心翼翼的放回墓碑角上。
不規則的形狀卡進縫隙里。
“爸，您先將就著，過兩天我找師傅幫您修好。”
她又看了看墓碑附近的狼藉：
“您放心，四周都會弄干凈，保證不會留著礙您的眼。”
“我會堅持下去，絕不讓殺人兇手逍遙法外。”
“只是......”
文思摸了摸頭發。
自從確診，她的頭發掉的越來越多，此時已經非常稀疏。